新石器時代玉器工藝（節(jié)選）
－－轉(zhuǎn)自尤仁德著《中國古代玉器通論與鑒賞》
1、采玉。由于我們不可得知原始社會有關(guān)地理學和礦物學方面的信息，且古籍中又缺乏是時采玉的資料，故新石器時代各考古學文化采掘玉材的情形，只能從近現(xiàn)代地理學和礦物學關(guān)于各地出產(chǎn)玉石的研究成果中認識，即各考古學文化采玉主要是“就地取材”。如紅山文化采用岫巖玉，河姆渡文化采用螢石，良渚文化采用透閃石一陽起石等。此種情況，是由于當時生產(chǎn)力低下所致，人們還不具備到遠距離以外的地方去尋找采掘玉料的主客觀條件。
2、剖玉。人們采集到的玉料，常常是像塊塊天然石頭那樣的玉璞，要把它的外表所包裹的玉皮剖切掉，才可顯出內(nèi)里的玉質(zhì)。然后還需將玉料剖切成片狀，才能進入雕琢程序。先民剖解玉料的方法，主要是用質(zhì)地極堅硬的石片為“刀具”將玉料（塊）切成片片玉坯，其示意圖可見圖1
1、剖切玉料方法示意圖
這種剖玉方法，可分為兩種方式：其一，較小而薄的玉料，是從一面以手工推拉切割；其二，較大而厚的玉料，則需從上下兩個方向?qū)η?，有時因兩次切割的刃口不在一條直線上，故在玉片上留下凸起的鋸痕（臺痕）。切片后，再拿著玉片在礪石上做大致的加工磨平，然后即可進入造型或雕刻紋飾的階段。這些工序的工藝學原理，即如《詩·小雅·鶴鳴》所謂“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石玉之間相互克服，切磋琢磨，即可奏效。當然，在剖切過程中，需加入水和磨玉砂（硬度很高的石質(zhì)細顆粒，如石英砂、方解石、石榴石等），當作加工的中介物，目的是加大石刀具與玉料之間的摩擦力，加速剖切的進度；加水是為減小因摩擦而產(chǎn)生的熱量，以避免玉片由于過熱而發(fā)生爆裂。用礪石研磨玉片時，也需加入細膩的磨玉砂，其工藝效應與切玉相同。江蘇常州寺墩所出良渚文化玉壁保留著很多解玉砂，它的內(nèi)含主要是花崗巖，其中硬度達到7度的石英砂就占30-40%。用砣輪旋切玉料的方法，已見《良渚文化玉器》一節(jié)。
3、鉆孔。玉器鉆孔技術(shù)的應用，來源于磨制石質(zhì)生產(chǎn)工具的鉆孔，如石斧、石鏟，目的是為了裝柄。然而，新石器時代玉器的鉆孔，已經(jīng)突破了工具鉆孔的功利（使用）目的，廣泛地運用于裝飾品和禮儀器了。其鉆孔的目的，還是服務于裝飾美與象征美的需要。如裝飾玉鉆孔，增加了器物的通靈美；玉琮的通孔，代表天神地祗往來的通道。
新石器時代玉器的鉆孔方法，主要有3種：
（1）錐鉆法：即用錐形石質(zhì)或青銅鉆具，在玉器表面的一面或兩面鉆孔。錐鉆是最原始的鉆孔工具之一，它多用于較薄的片形玉器上。錐鉆孔的特點是孔徑較小（一般在0.1至0.3厘米之間，如南京北陰陽營文化玉璜之孔），孔洞呈漏斗狀。單面鉆者，因受鉆面的鉆孔時間比不受鉆面的要長，所以，受鉆面的孔徑要略大于不受鉆面的孔徑（圖2）。兩面對鉆孔，則也形呈兩個相對相反的漏斗狀，孔形是兩端大，中間?。▓D3）。
2、單面錐鉆法
3、雙面錐鉆法
在器物表面一處位置上用錐鉆做左右對鉆的鉆孔法，可稱為“單面對鉆法?！彼玫目仔螢閮啥舜螅虚g小的斜形孔道，猶如隧道，故名為“隧孔”。紅山文化玉鳥上常見這種隧孔。良渚文化玉器上也多見隧孔，如獸面紋玉冠飾上也有這類的隧孔（圖4）。
4、單面對鉆的隧孔
還有兩種特殊的錐鉆鉆孔法：一是先磨后鉆；一是先琢后鉆。
先磨后鉆是新石器時代玉器、石器中常見的鉆孔法。其方法是：在需要鉆孔的部位，先用片形銳刃磨具手工推拉研磨出一道溝槽，由于推磨時用力的不均衡（中間用力大于兩端用力），形成一道中間寬而深，兩端窄而淺的溝槽，然后在溝槽的中央最深處，再以錐鉆鉆孔。這種方法可相對地省時省力；因為，用手工推磨溝槽，要比直接用雙手捧錐鉆使之左右旋轉(zhuǎn)而鉆孔來得方便與省力。先磨后鉆鉆孔方法，在石器中的應用較普遍。如內(nèi)蒙古包頭市阿善及云南劍川海門口新石器時代遺址所出的兩件石刀（圖5）；紅山文化玉器中，有遼寧凌源三官甸子云形佩（圖6）背面的四個孔形也是先磨后鉆而成。
5、先磨后鉆
6、先磨后鉆制玉，紅山文化勾云形佩
先琢后鉆。在需要鉆孔的部位，先以堅硬的尖狀工具，用啄擊圓形的凹窩（一面或兩面），在凹窩中的最深處，再用錐鉆鉆孔。其孔形特點是琢擊處有不規(guī)則形的麻點，而孔緣則較規(guī)整。這種方法的工藝原理，與先磨后鉆相似。陜西藍田泄湖新仰韶文化遺址石刀（圖7）的鉆孔法屬于此類，山東泰安大汶口文化117號墓的黃玉鏟（圖8）的孔形，亦屬于此法制成。
7、先琢后鉆
8、先琢后鉆
錐鉆實物在考古發(fā)掘中少見，舉四例說明。
大連文家屯小珠山上層文化遺存所出兩件石錐鉆，砂巖質(zhì)，鉆桿已殘，殘長共4厘米，鉆頭已經(jīng)使用磨損；凌家灘所出石錐，鉆頭有羅絲紋（圖9）；石家河所出三件石錐鉆，鉆桿較粗（圖10）；山西六中所出石錐鉆呈長棒形，鉆頭極尖銳。
9、螺絲紋石鉆頭
10、石錐鉆
錐鉆造型的特點是：鉆桿直徑大于鉆頭直徑，這樣可保證在反復使用過程中，鉆體受力而不致折斷；長棒形錐鉆的鉆桿較細，它的受力系數(shù)不會很大，推測它只能適用于薄片形器物的鉆孔。
（2）桯鉆法。桯鉆又稱桿鉆，鉆形如圓棒。使用桯鉆鉆孔，分為單面鉆與雙面對鉆兩種。單面鉆因受鉆面用鉆時間較長而孔徑要大于對面者（圖11），其孔形似上大下小的漏斗狀，而孔壁稍顯凹弧形。龍山文化綠松石飾的桯鉆孔也很曲型（《中國玉器全集·1·原始社會》圖四九）。雙面鉆的兩個孔形基本相同（圖12）。有時兩面鉆的兩次鉆頭相接處，因鉆頭較圓，孔壁上會留下一周凸起而尖銳的臺痕（圖13）紅山文化雙聯(lián)壁的桯鉆孔（《中國玉器全集·1·原始社會》圖五），即屬此種孔形。
11、單面桯鉆法制玉
12、雙面桯鉆法制玉
13、桯鉆對鉆留下的臺痕
桯鉆實物，有安陽鮑家堂仰韶文化遺址所出桯鉆及鉆墊（圖14、15〈考古學報〉1988年第二期）。桯鉆的兩端為短圓棒形（因長期使用而磨損），鉆墊呈圓餅狀。使用方法是，將鉆墊放在玉器下面，為的是當鉆透器物時，不致因鉆頭的壓力而把器物的孔緣崩損，并能保持鉆具長期安全地使用，鉆墊有雙層保護作用。上海青浦福泉山良渚文化遺址所出兩件玉質(zhì)、石質(zhì)桯鉆（圖16），短圓棒，柄部較細，鉆體上部稍粗，下端因磨損而較平齊且較細。
14、石桯鉆 安陽鮑家堂仰韶文化出土
15、石桯鉆墊 安陽鮑家堂仰韶文化出土
16、石桯鉆
（3）管鉆法。管鉆即圓管形鉆具。使用管鉆鉆孔，其孔形特點是：兩端孔徑大小其本相同（使用同一管鉆時）孔壁平直、光滑。鉆孔方法分單面鉆和雙面對鉆兩種。單面鉆（良渚壁；圖17）孔形垂直。此法所旋下的玉芯，曾見江蘇梅堰良渚文化玉壁的管鉆玉芯，形如短圓柱，邊緣平直、光滑。雙面對鉆時，常常會因兩次用鉆，鉆具取位有差距，其圓心未在一條直線上，致使由于錯位而在孔壁上留下凸起的臺痕及有臺玉芯。臺痕現(xiàn)象，在良渚文化玉器中最常見（如玉壁、玉琮）。臺痕現(xiàn)象雖然本屬于工藝的原始性（技術(shù)上的缺陷），但它在研究和鑒定某些玉器的工藝特點上，卻有其獨到的價值。
17單面管鉆形孔
管鉆實物，至今未有發(fā)現(xiàn)?？脊沤缫话阏J為，管鉆的材質(zhì)可以是青銅或動物的骨頭或竹管。筆者認為，盡管青銅冶煉在當時可能出現(xiàn)，但是，要制成銅管，其工藝十分復雜，在數(shù)千年前的原始社會恐難以完成。因之，管鉆由骨管與竹管制成的可能性更大。福泉山良諸文化玉鉞的管鉆孔，管徑約為2.2厘米，孔徑約為1 .8厘米，管壁厚度約為0.4厘米。在一般情況下，骨管或竹管的管壁厚度，可以合乎這種尺度的要求。
縱觀新石器時代玉器鉆孔具的種類與發(fā)展順序，可能是：錐鉆-桯鉆-管鉆。鉆出的孔徑，也隨之由小漸大，可以滿足不同鉆孔的需求，同時還表現(xiàn)出鉆孔技術(shù)由簡單向復雜的發(fā)展過程。
4、鏤空法。指在器物上用雕出孔洞的方法，使玉器造型更豐富，更有立體感和靈動感的特殊工藝。
新石器時代的鏤空技法常見。其方法大致有兩種：其一，用堅質(zhì)石片形帶刃工具，在器表以手工推拉研磨（一面磨或兩面對磨），使玉料磨透而出現(xiàn)孔洞；其二，先用錐鉆在需鏤空處鉆上許多小孔，再用動物干筋或植物荊條穿過各個小孔，以手工拉動筋條、荊條，把多余的玉料拉鎪去掉而完成鏤空。
第一種方法，見于紅山文化勾云形佩、獸面形佩（圖18、19）這種鏤空基本是由兩面對磨出來，因之鏤空處的實物邊緣一般呈刃狀。
18、19對磨鏤空法制玉
第二種方法，見于良渚文化玉器上，如張陵山玉（圖20），其上有三處鏤空，邊緣還算工整，可能鏤空完成后又經(jīng)過修整（“丫”形鏤空處有磨痕，可證）?，幧酵苄潍?、反山人面紋獸面紋冠飾（圖21、22），亦用此法做鏤空，其鏤空邊緣不工整，有的邊緣留有縱向短線痕，清晰可見，很可能是拉鎪時留下的線痕。
20、拉鎪鏤空法，良渚文化 張陵山出土
21、拉鎪鏤空法，良渚文化 瑤山出土
22、拉鎪鏤空法，良渚文化 反山出土
5、改制。玉器改制工藝常見者有兩種：一是利用其他玉器的破損后所余玉料再行加工改制成另種器物；二是在玉器本身受損后再行加工，使之完整如初。
第一種方法的典型實例，是陜西神木石峁龍山文化玉人首形佩，可見在人首腮部有較大圓孔，明顯地與其造型不相諧合。說明此器利用原帶孔的玉器的殘余玉料改制而成的。
第二種方法，常見者是玉器破損后，在破損斷口附近，再行鉆孔，可用絲繩再綴合成原樣的完整器形。如大汶口文化玉環(huán)（圖24），原器斷成兩半，后在斷處再鉆8個小孔，將二者連成原狀。紅山文化勾云形佩（圖25）斷后再行鉆孔復原的工藝方法亦十分明顯。
24、大汶口文化玉環(huán)
25、紅山文化勾云形佩
從新石器時代始有的玉器改制工藝，反映了如下兩個問題：一是當時因為玉料采掘并非易事，加之先民對玉的神秘化與神圣化，故而形成珍視玉料的觀念，寧可經(jīng)過改制、而影響玉器的美觀，也不肯將它丟棄；二是改制玉器工藝自新石器時代開始，一直延續(xù)到后世（特別是商周兩漢時期），時可發(fā)現(xiàn)。說明中國人愛玉、崇玉、視玉如寶的傳統(tǒng)觀念源遠流長。
6、紋飾線紋雕刻。從總體上估計，新石器時代玉器中，雕刻紋飾者約占40%左右。研究玉器紋飾的線紋雕刻工藝是把握玉器技藝特征及藝術(shù)成果的重要內(nèi)容。
線紋工藝包括陽線雕與陰線刻兩種。前者形成陽線紋；后者形成陰線紋。
陽線紋。顧名思義，它是利用淺浮雕的技法，在玉器表面磨出凸起的線紋，故又可名為“減地起線”，即把起陽線以外的地子磨減下去，陽線自然會凸起來。此法十分耗費工時。因為，不僅要磨減地子，還要將地子琢磨得平整光潔，然后再將陽線線條修整得圓滑整齊。不少玉器的陽線紋兩側(cè)，可見細細的陰線劃痕，即是修整線條時留下的磨跡。紅山文化玉鳥雙翅的羽毛紋，是迄今所見最早的陽線紋（線形剛直有力）。陽線紋的成熟形，見于龍山文化玉圭上的人面紋、獸面紋和鷹紋。這些紋飾的工藝和藝術(shù)特征是規(guī)整且粗細均勻，線形圓潤流暢。圓暢流美的陽線雕，需要極嫻熟的技巧，特別是線紋的拐彎處，要圓柔而不露琢痕，其工藝的高難度，可想而各。
陽線紋所需的琢制工具，大概是硬石質(zhì)的窄而扁平狀磨具。這樣的工具方便于減磨玉地子和修磨線形，且便于手持，運用自如。
陰線紋。利用陰線刻的方法，在玉器表面刻劃各式凹下的線紋。
紅山文化玉器的陰線紋已較成熟，以玉豬龍頭部的雙圓眼、鼻梁褶紋為代表。線紋特點是勻細、流利、規(guī)圓，線形十分秀麗。圓眼的陰線圈，猶如管鉆旋刻而成，可見玉匠手工旋刻功夫十分嫻熟。玉鱉、玉鳥、玉梟的陰線較短，玉鱉的陰線較寬，粗放、剛勁，與玉豬龍的陰線紋形成對比。這些陰線紋的刻劃工具，估計仍為堅硬的石質(zhì)片形或細棒形尖銳“刻刀”，經(jīng)手工推磨劃成的。玉豬龍圓眼的陰線紋十分規(guī)圓，是否以管鉆旋刻而成，雖目前尚未能確認，但是，有一個值得重視的信息，可做參考：據(jù)遼寧省考古研究所孫守道介紹，紅山文化遺址曾發(fā)現(xiàn)過一件管鉆鉆孔后留下的玉芯。這件玉芯為紅山文化可能已用管鉆鉆具，提供了可信的資料。
良渚文化玉器的陰線紋，代表了新石器時代玉器陰線紋刻劃工藝的最高峰。以玉琮和玉冠形飾的獸面紋為典型。獸面紋是以云雷紋及圓圈紋為主要的紋飾構(gòu)成。陰線紋的結(jié)構(gòu)形式大致可分為二式：一為粗練形，二為細密形?，F(xiàn)簡要分析如下：
粗練形者，線條粗放、簡練，剛勁有力。以張陵山、瑤山玉琮，瑤山三叉玉冠飾為例。另外，反山玉冠形飾的人面紋、獸面紋的陰線紋風格也很典型。細密形者，線條柔細繁密，秀潤委婉，以寺墩和反山玉琮獸面紋為典型。細密形紋飾最精美，其線紋細若發(fā)絲，密而不亂，線線有交待，表現(xiàn)出玉匠極高超的刻劃技藝。
陰線紋的刻劃工具，可能是硬度很高的石英巖或瑪瑙所制成。獸面紋的圓眼，是由細管鉆在器物表面輕力旋琢而成，其圓圈紋的底部呈細密光滑的“凵”形（可證）。粗練形陰線的線形特點是寬窄不勻，深淺不一，線邊緣不平齊或有毛粗感。其工具可能是用薄而尖利的片形或細錐形“刀具”，經(jīng)手工反復疊劃而成。反山玉冠飾人面紋、獸面紋的陰線為代表。細密形陰線特點是線細且深淺較勻，線邊緣平齊，線底為“U”形?？赡苡帽《怃J的砣輪（勾砣）旋刻而成。有學者認為，陰線紋可能用鯊魚牙做工具而為之。鯊魚牙不僅極堅硬，而且形狀尖細，正適用。上海福泉山良渚文化大墓曾出土過鯊魚牙。將鯊魚牙捆綁在木棒的下端，完全可用做刻玉工具。
7、鑲嵌。指玉器某部位嵌入與本器物相同或不同材質(zhì)的飾件的工藝方法。鑲嵌工藝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豐富器物的材質(zhì)內(nèi)容，提高其工藝價值；豐富器物的色彩形式，提高其審美價值。
牛河梁遺址所出的紅山文化泥塑祖神頭像，其雙眼鑲?cè)氲{色的滑石質(zhì)圓珠代表眼球。此泥塑雖與玉器無關(guān)，但這是迄今所知新石器時代鑲嵌玉石工藝的先例，很值得重視。甘肅永昌鴛鴦池仰韶文化白云石人面飾，雙眼嵌入骨質(zhì)眼珠。余杭瑤山良渚玉杖端飾，中央處嵌有白玉圓餅。山東臨朐朱封村龍山文化玉笄飾，上部獸面紋的雙眼用綠松石珠鑲成。
上述各例有以下幾點可論：其一，由于嵌入與器物顏色相近似的材質(zhì)，表現(xiàn)出色彩和諧的審美效果（如良渚文化玉杖端飾）；其二，由于嵌入與器物顏色不同的材質(zhì)，表現(xiàn)出色彩對比的審美效果（如龍山文化玉笄飾）；其三，嵌入的飾件，需用牢固的粘合劑結(jié)合。雖然當今尚不可知粘合劑為何種物質(zhì)，但經(jīng)過數(shù)千年的時間鑲嵌物仍不脫落，可見當時工藝技術(shù)的成熟。
新石器時代玉器的鑲嵌工藝實例雖較少見，但它能開傳統(tǒng)玉器鑲嵌工藝的先河。在商周及以下歷代玉器上，都可找到這種工藝方法的成果，它大大地提高了玉器的藝術(shù)欣賞水平。
8．拋光。利用極細膩的磨玉砂或其他材料，經(jīng)精心研磨，使玉器表面呈現(xiàn)較強光澤的工藝方法。最早的拋光技術(shù)，用于磨制石質(zhì)工具上，目的是為了使用便利（如便于劈砍，挖地時可少粘結(jié)泥土）。玉器的拋光，已超脫了功利目的，而歸入審美范圍。因為玉質(zhì)的堅毅和外表的光澤美，使人向往和追求，在這種心理力量的驅(qū)使下，人們就會耗費極大的勞動和時間，去精心地進行拋光作業(yè)。從總體上看，新石器時代玉器拋光藝術(shù)尚不精湛，器表留有高度光澤者為數(shù)不多。
紅山文化玉器的拋光工藝是初步的。就此問題，筆者曾取實物請教于當代雕玉師傅。他們認為，一些玉器當初拋光使用的磨玉砂的細度在 800至1000目左右。因此，玉器表面不會留有較強的光澤。
良渚文化玉器的拋光工藝較紅山文化玉器有很大的進步。筆者在參觀上海博物館玉器陳列時發(fā)現(xiàn)，有的良渚文化玉琮、玉冠飾，表面至今仍有耀眼的玻璃光澤，看上去真像瓷釉那樣光彩照人。它們的拋光成果，完全不亞于明清時代玉器。
近現(xiàn)代玉器作坊所用的拋光工具，是干堅的葫蘆皮。將一小塊圓形葫蘆皮粘在琢玉“水凳”的砣輪桿前端，旋轉(zhuǎn)砣輪桿，便可將玉器表面在較短時間內(nèi)磨得精光。這種方法在物理學上是“以柔克剛”；自然界常見的“滴水穿石”現(xiàn)象，也屬此類。新石器時代玉器拋光工具，可能是干硬的獸皮，或較細潤的植物纖維（如麻織物或絲織物）。利用它們在器物表面以手工反復擦磨，使器物光澤滑潤。這種方法的原理，也屬于“以柔克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