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送兒子來西安上學,今天要離開,給我發(fā)短信:元,西安其實挺美的!兩年前我和張姐一見如故成為好友,兩年后她的寶貝兒子冥冥之中被老天安排在了離我咫尺之遙的地方。
我回復:你覺得特別,是因為這個城市有了你最牽掛的人!
我特別理解張姐此刻的心情,表面上是送兒子上大學,其實是人生的一個分水嶺。龍應臺說,和安德烈在香港的七年,此生母子不復再有這樣的歲月,同一屋檐下親密無間。如今,六十歲的龍應臺在潮州陪母親,兩個兒子也分別在歐洲的兩個國家。
朋友之間,母子之間,也不過是一期一會;但人生有了牽掛就不同。昨天讀到唐代時,中韓兩國詩人之間的酬唱,非常感動。尤其令人感嘆的是:新羅僧侶義相于661年入唐時,與唐朝僧人賢首同從名僧智嚴三藏學習華嚴經(jīng)。671年義相學成回國,遂與賢首灑淚而別。此后,兩人天各一方,隔海相望。義相以后成為朝鮮華嚴經(jīng)的開山祖師,賢首亦為唐朝華嚴經(jīng)的高僧。雖分別多年,但兩人友情眷戀仍不減當年。賢首的弟子勝詮學成歸國時,帶去賢首致義相的親筆信。他在信中暢敘別后20余年思念之情:“一從分別二十余年,傾望之誠,豈離心首。加以煙云萬里,海陸千重,限此一生,不復再面,抱恨懷戀,夫何可言!”感情真摯,何等動人。
張愛玲給胡蘭成的信中寫道:最近你去了A城,我覺得像有一顆大寶珠在放光呢。張愛玲對人生冷眼旁觀,一支筆犀利冷峻,但胡蘭成說,愛玲像個小孩。晚年的他們,一個在日本,一個在美國,上文兩位詩人是“煙云萬里,海陸千重”無法相見;他們則是能相見,卻不愿相見。
拋開兩個人的品行、愛情糾葛,我覺得兩個文學天才能夠在那個年代有過交集,不管怎么說都是好的,張愛玲一生的創(chuàng)作高峰也是認識胡蘭成的那段歲月。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因為牽掛,人生才變得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