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山泊的菊花之會上,宋江借著酒興,寫下了一首《滿江紅》,梁山好聲音樂和當(dāng)即就把這首詞給唱了出來,當(dāng)好漢們聽到最后一句“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時,原本熱鬧的忠義堂,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diǎn)。
武松第一個站了出來,他大喊:“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去,冷了弟兄們的心!”李逵也跟著鬧了起來:招安,招安!招甚鳥安!”只一腳,把桌子踢起,攧做粉碎。
宋江大怒,命人把李逵推下去斬了,在眾人的勸說下,這才作罷。忠義堂上的人再也沒有了歡飲的興致。為了緩和氣氛,宋江安慰武松:
“兄弟,你也是個曉事的人。我主張招安,要改邪歸正,為國家臣子,如何便冷了眾人的心?”
坐在一旁的魯智深此時忍不住了,他反駁宋江道:
“只今滿朝文武,俱是奸邪,蒙蔽圣聰,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殺怎得干凈?招安不濟(jì)事!便拜辭了,明日一個個各去尋趁罷?!?/p>
什么是尋趁呢?就是自找門路,言下之意就是,你回你的高老莊,他回他的流沙河。
不對,是他回他的二龍山,眾人各謀生路,也就是散伙的意思。
魯智深是堅定地反對招安的,他并不熱衷于回到朝廷之中。宋江聽了魯智深的話,只能安撫。這天眾人不歡而散。
在反對宋江的人中,只有李逵挨了罵,險些被殺,而武松、魯智深則沒有受到任何的打擊。有的朋友據(jù)此得出一個結(jié)論:
宋江不敢收拾魯智深,那么事情真的是如此嗎?
一
有人認(rèn)為宋江不敢收拾魯智深,主要是忌憚魯智深背后的勢力。魯智深究竟有什么樣的實(shí)力呢?
在上梁山泊前,魯智深在二龍山落草。二龍山地處青州,青州是水滸中“匪患”比較嚴(yán)重的地方,這一代有很多山寨,比較有名的是二龍山、桃花山、白虎山、清風(fēng)山等。
在這些山頭中,以二龍山最為興盛,實(shí)力也最為強(qiáng)勁。巔峰時期的二龍山有七個頭領(lǐng),他們分別是魯智深、楊志、武松、施恩、曹正、張青、孫二娘。前三個人放在梁山泊那也是極有分量的,上梁山后也是排在天罡星前半部分的英雄人物。
青州的這些山頭(除了被宋江早早帶走的清風(fēng)山)是以二龍山為尊的,尤其是在呼延灼流落到青州后,因?yàn)榍嘀莸牟粩鄧?,李忠、周通所在的桃花山,孔明兄弟占?jù)的白虎山開始向二龍山靠攏以求得庇護(hù)。
后來,三山聚義一起加入了梁山泊。
在梁山上,史進(jìn)、林沖等人與魯智深的關(guān)系也非同一般。在梁山泊上二龍山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梁山泊在發(fā)展壯大的時候,吸收了周圍的不少山頭,所以在它的內(nèi)部派系眾多,每個派系都有一個領(lǐng)袖人物。宋江雖然是梁山泊之主,但是他只是大家共同信服的話事人,想統(tǒng)領(lǐng)群雄的話,他必須掌握其中的平衡。
在宋江與魯智深初次見面時,場面很有意思:
魯智深道:“久聞阿哥大名,無緣不曾拜會,今日且喜相認(rèn)得阿哥。”
宋江答道:“不才何足道哉。江湖上義士甚稱吾師清德,今日得識慈顏,平生甚幸!”
魯智深稱呼宋江為“阿哥”,而宋江則稱呼魯智深為“吾師”?!拔釒煛边@個詞足以見得宋江對魯智深的尊重。
這種尊重一方面是因?yàn)轸斨巧畹哪隁q比宋江要大上四五歲,當(dāng)然年紀(jì)大并不是絕對的原因,若不是魯智深本身有實(shí)力,江湖地位超然,宋江也不會這么客氣,沒準(zhǔn)就一口一個“和尚”叫著了(參考李逵,初次見面叫大哥,收服為小弟后就是黑廝、鐵牛了)。
那么,宋江真的不敢拿魯智深怎么樣嗎?
二
在東昌府時,有一個有意思的細(xì)節(jié)。
東昌府的守將張清人稱沒羽箭,他一手飛石的功夫出神入化。宋江帶隊(duì)攻打東昌府的時候,沒少在他手下吃虧。張清在城外大顯神威,一連打傷了梁山泊十多員戰(zhàn)將,后來在城外再次激戰(zhàn)時,又用飛石打傷了魯智深的額頭。
張清被吳用設(shè)計俘獲,很多好漢見到張清后,都是咬牙切齒,恨不得要?dú)⑺缽埱?。宋江見到張清后,親自下堂迎接賠話。就在這時,只見階下魯智深使手帕包著頭,拿著鐵禪杖,徑奔來要打張清。
面對這樣的突發(fā)狀況,宋江只能擋在張清前面,然后連聲喝退:“怎肯教你下手?!?/p>
張清見宋江如此義氣,急忙下拜投降。而宋江則,折箭為誓:“眾弟兄若要如此報仇,皇天不祐,死于刀劍之下?!?/p>
眾人聽了,沒有人敢再言語,也沒能再找張清的麻煩。
你看此時的宋江對待魯智深的態(tài)度就完全不同了,我們不難想象得到宋江喝退魯智深的樣子。對此魯智深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滿,只能聽命。
其實(shí),在宋江與魯智深的關(guān)系中,宋江還是占據(jù)上風(fēng)的。他是梁山泊的老大,還是有威嚴(yán)的,他說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關(guān)鍵時刻即便是魯智深也得聽從。
釋放張清時是這樣,后期的招安也是如此。盡管魯智深、武松等人反對招安,但是依舊沒能阻擋住宋江招安的腳步。對于宋江的這個決定,他們也只能服從。
宋江是一個有眼光和智慧的領(lǐng)導(dǎo)者,他能分得清問題的主次: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魯智深是友非敵,這一點(diǎn)宋江還是明白的。至于招安與否,只不過是內(nèi)部關(guān)于將來梁山泊走向的不同思考罷了,屬于內(nèi)部問題,完全可以通過思想工作做通。這也是魯智深唯一一次反對宋江。
對于有一定勢力的魯智深,宋江只能拉攏并安撫。然后,通過排座次把他放在決策層之外,對他“敬而遠(yuǎn)之”,這樣就能減少矛盾。
至于收拾魯智深,宋江既沒有這樣的膽量,也不會冒這樣的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