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專研中國美術史的史巖先生來到甘肅武威,他決定冒著墜入懸崖的危險,腰系繩索進入天梯山峭壁上的洞窟。就是在這一次冒險中,他發(fā)現(xiàn)了自唐代后從史料中消失的神秘皇家石窟。
那個連名稱都不再有人提及的中國石窟鼻祖,終于在1600多年后重現(xiàn)在世人面前……
01
殘破的皇家石窟
公元412年,匈奴出身的北涼國王沮渠蒙遜遷都涼州,這位習慣于打打殺殺的國王,卻極度崇佛。統(tǒng)一河西走廊后,他在各地大興寺廟、供養(yǎng)高僧譯經(jīng)傳法,甚至還建造了獨樹一幟的北涼皇家石窟。
西秦建弘元年前后,北涼國正處在開窟造像的高潮期,與西秦同時代的北涼造像是怎樣的面貌?
史巖先生
中國美術學院的何鴻副教授二十多年來一直埋頭整理甘肅石窟文獻。他的導師史巖先生曾用腳步丈量過河西、隴右的大小石窟,留下了很多珍貴資料。
何鴻帶著導師史巖在20世紀50年代考察天梯山石窟時拍攝的舊照片,來武威實地考證。
中國美術學院副教授 何鴻:
從史巖先生考察天梯山石窟的一些信息里面,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天梯山石窟的背景,是我們現(xiàn)在所談到的北涼石窟或者叫北涼模式的一個雛形。
1954年,史巖先生路過武威,他冒險進入天梯山石窟,第一次對所有洞窟做了詳細勘察。
他得出結論:天梯山石窟是沮渠蒙遜首先創(chuàng)建的,可是他的石窟現(xiàn)在已無跡可尋。
震塌處示意圖
一心想讓佛法永固的沮渠蒙遜萬萬沒有料到,他選擇的南山恰好處于一條地震斷裂帶,歷史上多次遭到地震破壞。史巖到來前,天梯山石窟剛剛經(jīng)歷過1927年大地震的摧殘,只留下13個殘破的洞窟。
天梯山的北涼皇家石窟身份剛剛被學界確認,接踵而來的大搬遷又讓它面臨生死考驗。
直到今天,60多年前參與天梯山石窟拆遷的敦煌研究院修復專家李云鶴先生還不肯退休,仍與深山大佛為伴……
02
“大佛”新生
很多人并不知道,眼前的這座莊嚴的大佛像,20年前卻是另一個樣子。
主尊大佛的胸部以下,弟子、菩薩、天王的脖子以下都在水中浸泡了幾十年,大部分表皮泥層都剝落了。
1998年,李云鶴已經(jīng)到了退休年齡。這一年,天梯山石窟大佛修復工程啟動了,他被敦煌研究院返聘回來,主持這項修復工程。
當時,一直跟著他做塑像修復的兒子李波,已經(jīng)成了敦煌研究院的技術骨干,父子倆共同挑起了修復天梯山大佛的重擔。
但他們手中只有幾張20世紀50年代的黑白照片,而且都不是很清晰的遠景。用平面照片修復立體大佛,尤其是修復已不存在的大佛頭,更是難上加難。
敦煌研究院保護所原副所長 李云鶴:
我就拿那個小照片,它把我難住了。因為搭起架子來以后你看不著(塑像全部),不像現(xiàn)在修大塑像把這個空間留下了,我要站遠看一看,這個比例對不對,協(xié)調(diào)不協(xié)調(diào)。那時候都搭起架子,前面是水,你沒退路,最后沒辦法了,我說硬著頭皮上。
父子倆試著把只有郵票大小的舊照片放大到極限,再對照大佛頭像的殘存部分確定實際尺寸,成功破解了佛頭的立體成像問題。他們嚴格按照古代的材料和工藝流程開始了大佛的修復。
敦煌研究院保護所原副所長 李云鶴:
土里邊有鹽分,鹽分對于保護塑像是破壞性最大的。我們要把鹽分全都漂洗掉。我說我的土比你一斤面粉還要貴,你想我要用多少純凈水去洗它。
修復后的佛頭和佛身渾然一體,千年大佛在李云鶴父子手中重獲新生。
一幅幅病害纏身的壁畫,一個個殘肢斷體的塑像,在他的精雕細琢下奇跡般地起死回生。六十多年來,這雙手修復的壁畫有四千多平方米,要知道,壁畫修復的計算單位是平方毫米。
敦煌研究院保護所原副所長 李云鶴:
我就是給它看病的大夫,我有時候跟他們說,你看那些塑像,看那些畫的菩薩、那些人物,在等著你呢,等著你救救它。它有病了,它就是不會說話,你不要虐待它,要善待它。
像這畫得這樣精美的藝術品,在那個歷史條件下,這么高的藝術工作者在這兒辛辛苦苦繪制出來的這么多的(壁畫),通過我們叫它損壞掉,你說對得起祖先們嗎?
各種文化交流碰撞誕生了獨一無二的敦煌石窟藝術和涼州造像模式。佛教藝術率先在甘肅萌芽發(fā)展并傳入中原,在中國北方形成了一條無比壯觀的佛教石窟帶。
沉寂了幾個世紀之后,歷盡劫波的內(nèi)陸石窟鼻祖正在被重新喚醒,它將與三千里石窟走廊上的十萬佛陀,一起舞動袈裟,抖落塵埃,涅槃重生。
6月17日至20日
紀錄大時代《中國石窟走廊》
四集連播,敬請觀看
編輯:王鼎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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