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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漢書 卷九十六 西域傳 第六十六

卷九十六 上 西域傳 第六十六上

(西域)

【原文】

西域以孝武時始通,本三十六國,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烏孫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東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東則接漢,厄以玉門、陽關,西則限以蔥嶺。其南山,東出金城,與漢南山屬焉。其河有兩原:一出蔥嶺出,一出于闐。于闐在南山下,其河北流,與蔥嶺河合,東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鹽澤者也,去玉門、陽關三百余里,廣袤三四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減,皆以為潛行地下,南出于積石,為中國河云。

自玉門、陽關出西域有兩道:從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車,為南道,南道西逾蔥嶺則出大月氏、安息。自車師前王廷隨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為北道,北道西逾蔥嶺則出大宛、康居、奄蔡焉。

西域諸國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與匈奴、烏孫異俗,故皆役屬匈奴。匈奴西邊日逐王置僮仆都尉,使領西域,常居焉耆、危須、尉黎間,賦稅諸國,取盎給焉。

自周衰,戎狄錯居涇渭之北。及秦始皇攘卻戎狄,筑長城,界中國,然西不過臨洮。

漢興至于孝武,事征四夷,廣威德,而張騫始開西域之跡。其后驃騎將軍擊破匈奴右地,降渾邪、休屠王,遂空其地,始筑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后稍發(fā)徙民充實之,分置武威、張掖、敦煌,列四郡,據兩關焉。自貳師將軍伐大宛之后,西域震懼,多遣使來貢獻。漢使西域者益得職。于是自敦煌西至鹽澤,往往起亭,而輪臺、渠犁皆有田卒數(shù)百人,置使者校尉領護,以給使外國者。

至宣帝時,遣衛(wèi)司馬使護鄯善以西數(shù)國。及破姑師,未盡殄,分以為車師前后王及山北六國。時漢獨護南道,未能盡并北道也。然匈奴不自安矣。其后日逐王畔單于,將眾來降,護鄯善以西使者鄭吉迎之。既至漢,封日逐王為歸德侯,吉為安遠侯。是歲,神爵二年也。乃因使吉并護北道,故號曰都護。都護之起,自吉置矣。僮仆都尉由此罷,匈奴益弱,不得近西域。于是徙屯田,田于北胥鞬,披莎車之地,屯田校尉始屬都護。都護督察烏孫、康居諸外國,動靜有變以聞??砂草?,安輯之;可擊,擊之。都護治烏壘城,去陽關二千七百三十八里,與渠犁田官相近,土地肥饒,于西域為中,故都護治焉。

至元帝時,復置戊己校尉,屯田車師前王庭。是時,匈奴東蒲類王茲力支將人眾千七百余人降都護,都護分車師后王之西為烏貪訾離地以處之。

自宣、元后,單于稱藩臣,西域服從。其土地山川、王侯戶數(shù)、道里遠近,翔實矣。

出陽關,自近者始,曰婼羌。婼羌國王號去胡來王。去陽關千八百里,去長安六千三百里,辟在西南,不當孔道。戶四百五十,口千七百五十,勝兵者五百人。西與且末接。隨畜逐不草,不田作,仰鄯善、且末谷。山有鐵,自作兵,后有弓、矛、服刀、劍、甲。西北至鄯善,乃當?shù)涝啤?/p>

鄯善國,本名樓蘭,王治捍泥城,去陽關千六百里,去長安六千一百里。戶千五百七十,口萬四千一百,勝兵二千九百十二人。輔國侯、卻胡侯、鄯善都尉、擊車師都尉、左右且渠、擊車師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北去都護治所千七百八十五里,至墨山國千三百六十五里,西北至車師千八百九十里。地沙鹵,少田,寄田仰谷旁國。國出玉,多葭葦、檉柳、胡桐、白草。民隨率牧逐水草,有驢馬,多橐它。能作兵,與婼羌同。

初,武帝咸張騫之言,甘心欲通大宛諸國,使者相望于道,一歲中多至十余輩。樓蘭、姑師當?shù)?,苦之,攻劫漢使王恢等,又數(shù)為匈奴耳目,令其兵遮漢使。漢使多言其國有城邑,兵弱易擊。于是武帝遣從票侯趙破奴將屬國騎及郡兵數(shù)萬擊姑師。王恢數(shù)為樓蘭所苦,上令恢佐破奴將兵。破奴與輕騎七百人先至,虜樓蘭王遂破姑師,因暴兵威以動烏孫、大宛之屬。還,封破奴為浞野侯,恢為浩侯。于是漢列亭障至玉門矣。

樓蘭既降服貢獻,匈奴聞,發(fā)兵擊之。于是樓蘭遣一子質匈奴,一子質漢。后貳師軍擊大宛,匈奴欲遮之,貳師兵盛不敢當,即遣騎因樓蘭候漢使后過者,欲絕勿通。時漢軍正任文將兵屯玉門關,為貳師后距,捕得生口,知狀以聞。上詔文便道引兵捕樓蘭王。將指闕,簿責王,對曰:“小柄在大國間,不兩屬無以自安。愿徙國入居漢地。”上直其言,遣歸國,亦因使候司匈奴。匈奴自是不甚親信樓蘭。

征和元年,樓蘭王死,國人來請質子在漢者,欲立之。質子常坐漢法,下蠶室宮刑,故不遣。報曰:“侍子,天子愛之,不能遣。其更立其次當立者。”樓蘭更立王,漢復責其質子,亦遣一子質匈奴。后王又死,匈奴先聞之,遣質子歸,得立為王。漢遣使詔新王,令入朝,天子將加厚賞。樓蘭王后妻,故繼母也,謂王曰:“先王遣兩子質漢皆不還,奈何欲往朝乎?”王用其計,謝使曰:“新立,國未定,愿待后年入見天子?!比粯翘m國最在東垂,近漢,當白龍堆,乏水草,常主發(fā)導,負水儋糧,送迎漢使,又數(shù)為吏卒所寇,懲艾不便與漢通。后復為匈奴后間,數(shù)遮殺漢使。其弟尉屠耆降漢,具言狀。

元鳳四年,大將軍霍光白遣平樂監(jiān)傅介子往刺其王。介子輕將勇敢士,赍金幣,揚言以賜外國為名。既至樓蘭,詐其王欲賜之,王喜,與介子飲,醉,將其王屏語,壯士二人從后刺殺之,貴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諭以:“王負漢罪,天子遣我誅王,當更立王弟尉屠耆在漢者。漢兵方至,毋敢動,自令滅國矣!”介子遂斬王嘗歸首,馳傳詣闕,懸首北闕下。封介子為義陽侯。乃立尉屠耆為王,更名其國為鄯善,為刻印章,賜以宮女為夫人,備車騎輜重,丞相將軍率百官送至橫門外,祖而遣之。王自請?zhí)熳釉唬骸吧碓跐h久,今歸,單弱,而前王有子在,恐為所殺。國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愿漢遣一將屯田積谷,令臣得依其威重?!庇谑菨h遣司馬一人、吏士四十人,田伊循以填撫之。其后更置都尉。伊循官置始此矣。

鄯善當漢道沖,西通且末七百二十里。自且末以往皆種五谷,土地草木,畜產作兵,略與漢同,有異乃記云。

且末國,王治且末城,去長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戶二百三十,口千六百一十,勝兵三百二十人。輔國侯、左右將、譯長各一人。西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二百五十八里,北接尉犁,南至小宛可三日行。有蒲陶諸果。西通精絕二千里。

小宛國,王治扜零城,去長安七千二百一十里。戶百五十,口千五十,勝兵二百人。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五百五十八里,東與婼羌接,辟南不當?shù)馈?/p>

精絕國,王治精絕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戶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勝兵五百人。精絕都尉、左右將、譯長各一人。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南至戎盧國四日行,地厄狹,西通扜彌四百六十里。

戎盧國,王治卑品城,去長安八千三百里。戶二百四十,口千六百一十,勝兵三百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二千八百五十八里,東與小宛、南與婼羌、西與渠勒接,辟南不當?shù)馈?/p>

扜彌國,王治扜彌城,去長安九千二百八十里。戶三千三百四十,口二萬四十,勝兵三千五百四十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各一人,譯長二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三千五百五十三里,南與渠勒、東北與龜茲、西北與姑墨接,西通于闐三百九十里。今名寧彌。

渠勒國,王治鞬都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戶三百一十,口二千一百七十,勝兵三百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三千八百五十二里,東與戎盧、西與婼羌、北與扜彌接。

于闐國,王治西城,去長安九千六百七十里。戶三千三百,口萬九千三百,勝兵二千四百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騎君、東西城長、譯長各一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三千九百四十七里,南與婼羌接,北與姑墨接。于闐之西,水皆西流,注西海;其東,水東流,注鹽澤,河原出焉。多玉石。西通皮山三百八十里。

皮山國,王治皮山城,去長安萬五十里。戶五百,口三千五百,勝兵五百人。左右將、左右都尉、騎君、譯長各一人。東北至都護治所四千二百九十二里,西南至烏秅國千三百四十里,南與天篤接,北至姑墨千四百五十里,西南當罽賓、烏弋山離道,西北通莎車三百八十里。

烏秅國,王治烏秅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戶四百九十,口二千七百三十三,勝兵七百四十人。東北至都護治所四千八百九十二里,北與子合、蒲犁,西與難兜接。山居,田石間。有白草。累石為室。民接手飲。出小步馬,有驢無牛。其西則有縣度,去陽關五千八百八十八里,去都護治所五千二十里??h度者,石山也,溪谷不通,以繩索相引而度云。

西夜國,王號子合王,治呼犍谷,去長安萬二百五十里。戶三百五十,口四千,勝兵千人。東北到都護治所五千四十六里,東與皮山、西南與烏秅、北與莎車、西與蒲犁接。蒲犁及依耐、無雷國皆西夜類也。西夜與胡異,其種類羌氐行國,隨畜逐水草往來。而子合土地出玉石。

蒲犁國,王治蒲犁谷,去長安九千五百五十里。戶六百五十,口五千,勝兵二千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五千三百九十六里,東至莎車五百四十里,北至疏勒五百五十里,南與西夜子合接,西至無雷五百四十里。侯、都尉各一人。寄田莎車。種俗與子合同。

依耐國,王治去長安萬一百五十里。戶一百二十五,口六百七十,勝兵三百五十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七百三十里,至莎車五百四十里,至無雷五百四十里,北至疏勒六百五十里,南與子合接,俗相與同。少谷,寄田疏勒、莎車。

無雷國,王治無雷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戶千,口七千,勝兵三千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二千四百六十五里,南至蒲犁五百四十里,南與烏秅、北與捐毒、西與大月氏接。衣服類烏孫,俗與子合同。

難兜國,王治去長安萬一百五十里。戶五千,口三萬一千,勝兵八千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二千八百五十里,南至無雷三百四十里,西南至罽賓三百三十里,南與婼羌、北與休循、西與大月氏接。種五谷、蒲陶諸果。有金、銀、銅、鐵,作兵與諸國同,屬罽賓。

罽賓國,王治循鮮城,去長安萬二千二百里。不屬都護。戶口勝兵多,大國也。東北至都護治所六千八百四十里,東至烏秅國二千二百五十里,東北至難兜國九日行,西北與大月氏、西南與烏弋山離接。

昔匈奴破大月氏,大月氏西君大夏,而塞王南君罽賓。塞種分散,往往為數(shù)國。自疏勒以西北,休循、捐毒之屬,皆故塞種也。

罽賓地平,溫和,有目宿、雜草、奇木、檀、槐、梓、竹、漆。種五谷、蒲陶諸果,糞治園田。地下濕,生稻,冬食生菜。其民巧,雕文刻鏤,治宮室,織罽,刺文繡,好酒食。有金、銀、銅、錫,以為器。市列。以金銀為錢,文為騎馬,幕為人面。出封牛、水牛、象、大狗、沐猴、孔爵、珠璣、珊瑚、虜魄、璧流離。它畜與諸國同。

自武帝始通罽賓,自以絕遠,漢兵不能至,其王烏頭勞數(shù)剽殺漢使。烏頭勞死,子代立,遣使奉獻。漢使關都尉文忠送其使。王復欲害忠,忠覺之,乃與容屈王子陰末赴共合謀,攻罽賓,殺其王,立陰末赴為罽賓王,授印綬。后軍候趙德使罽賓,與陰末赴相失,陰末赴鎖瑯當?shù)?,殺副已下七十余人,遣使者上書謝。孝元帝以絕域不錄,放其使者于縣度,絕而不通。

成帝時,復遣使獻謝罪,漢欲遣使者報送其使,杜欽說大將軍王鳳曰:“前罽賓王陰末赴本漢所立,后卒畔逆。夫德莫大于有國子民,罪莫大于執(zhí)殺使者,所以不報恩,不懼誅者,自知絕遠,兵不至也。有求則卑辭,無欲則嬌嫚,終不可懷服。凡中國所以通厚蠻夷,愜快其求者,為壤比而為寇也。今縣度之厄,非罽賓所能越也。其鄉(xiāng)慕,不足以安西域,雖不附,不能危城郭。前親逆節(jié),惡暴西城,故絕而不通;今悔過來,而無親屬貴人,奉獻者皆行賈賤人,欲通貨市買,以獻為名,故煩使者送至縣度,恐失實見欺。凡遣使送客者,欲為防護寇害也。起皮山南,更不屬漢之國四五,斥候士百余人,五分夜擊刀斗自守,尚時為所侵盜。驢畜負糧,須諸國稟食,得以自贍。國或貧小不能食,或桀黠不肯給,擁強漢之節(jié),餒山谷之間,乞匄無所得,離一二旬則人畜棄捐曠野而不反。又歷大頭痛、小頭痛之山,赤土、身熱之阪,令人身熱無色,頭痛嘔吐,驢畜盡然。又有三池、盤石阪,道狹者尺六七寸,長者徑三十里。臨崢嶸不測之深,行者騎步相持,繩索相引,二千余里乃到縣度。畜隊,未半坑谷盡靡碎;人墮,勢不得相收視。險阻危害,不可勝言。圣王分九州,制五服,務盛內,不求外。今遣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蠻夷之賈,勞吏士之眾,涉危難之路,罷弊所恃以事無用,非久長計也。使者業(yè)已受節(jié),可至皮山而還?!庇谑区P白從欽言。罽賓實利賞賜賈市,其使數(shù)年而一至云。

烏弋山離國,王去長安萬二千二百里。不屬都護。戶口勝兵,大國也。東北至都護治所六十日行,東與罽賓、北與撲挑、西與犁靬、條支接。

行可百余日,乃至條支。國臨西海,暑濕,田稻。有大鳥,卵如甕。人眾甚多,往往有小君長,安息役屬之,以為外國。善眩。安息長老傳聞條支有弱水、西王母,亦未嘗見也。自條支乘水西行,可百余日,近日所入云。

烏戈地暑熱莽平,其草木、畜產、五谷、果菜、食飲、宮室、市列、錢貨、兵器、金珠之屬皆與罽賓同,而有桃拔、師子、犀子。俗重妄殺。其錢獨文為人頭,幕為騎馬。以金銀飾杖。絕遠,漢使希至。自玉門、陽關出南道,歷鄯善而南行,至烏弋山離,南道極矣。轉北而東得安息。

安息國,王治番兜城,去長安萬一千六百里。不屬都護。北與康居、東與烏弋山離、西與條支接。土地風氣,物類所有,民俗與烏弋、罽賓同。亦以銀為錢,文獨為王面,幕為夫人面。王死輒更鑄錢。有大馬爵。其屬小大數(shù)百城,地方數(shù)千里,最大國也。臨媯水,商賈車船行旁國。書草,旁行為書記。

武帝始遣使至安息,王令將將二萬騎迎于東界。東界去王都數(shù)千里,行比至,過數(shù)十城,人民相屬。因發(fā)使隨漢使者來觀漢地,以大鳥卵及犁靬眩人獻于漢,天子大說。安息東則大月氏。

大月氏國,治監(jiān)氏城,去長安萬一千六百里。不屬都護。戶十萬,口四十萬,勝兵十萬人。東至都護治所四千七百四十里,西至安息四十九日行,南與罽賓接。土地風氣,物類所有,民俗錢貨,與安息同。出一封橐駝。

大月氏本行國也,隨畜移徙,與匈奴同俗??叵沂嗳f,故強輕匈奴。本居敦煌、祁連間,至昌頓單于攻破月氏,而老上單于殺月氏,以其頭為飲器,月氏乃遠去,過大宛,西擊大夏而臣之,都媯水北為王庭。其余小眾不能去者,保南山羌,號小月氏。

大夏本無大君長,城邑往往置小長,民弱畏戰(zhàn),故月氏徙來,皆臣畜之,共稟漢使者。有五翕侯:一曰休密翕侯,治和墨城,去都護二千八百四十一里,去陽關七千八百二里;二曰雙靡翕侯,治雙靡城,去都護三千七百四十一里,去陽關七千七百八十二里;三曰貴霜翕侯,治護澡城,去都護五千九百四十里,去陽關七千九百八十二里,四曰肸頓翕侯,治薄茅城,去都護五千九百六十二里,去陽關八千二百二里;五曰離附翕侯,治高附城,去都護六千四十一里,去陽關九千二百八十三里。凡五翕侯,皆屬大月氏。

康居國,王冬治樂越匿地。到卑闐城。去長安萬二千三百里。不屬都護。至越匿地馬行七日,至王夏所居蕃內九千一百四里。戶十二萬,口六十萬,勝兵十二萬人。東至都護治所五千五百五十里。與大月氏同俗。東羈事匈奴。

宣帝時,匈奴乖亂,五單于并爭,漢擁立呼韓邪單于,而郅支單于怨望,殺漢使者,西阻康居。其后都護甘延壽、副校尉陳湯發(fā)戊己校尉西域諸國兵至康居,誅滅郅支單于,語在《甘延壽、陳湯傳》。是歲,元帝建昭三年也。

至成帝時,康居遣子侍漢,貢獻,然自以絕遠,獨驕嫚,不肯與諸國相望。都護郭舜數(shù)上言:“本匈奴盛時,非以兼有烏孫、康居故也;及其稱臣妾,非以失二國也。漢雖皆受其質子,然三國內相輸遺,交通如故,亦相候司,見便則發(fā);合不能相親信,離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結配烏孫竟未有益,反為中國生事。然烏孫既結在前,今與匈奴俱稱臣,義不可距。而康居驕黠,訖不肯拜使者。都護吏至其國,坐之烏孫諸使下,王及貴人先飲食已,乃飲啖都護吏,故為無所省以夸旁國。以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賈市為好,辭之詐也。匈奴百蠻大國,今事漢其備,聞康居不拜,且使單于有自下之意,宜歸其侍子,絕勿復使,以章漢家不通無禮之國。敦煌、酒泉小郡及南道八國,給使者往來人、馬、驢、橐駝食,皆苦之??樟T耗所過,送迎驕黠絕遠之國,非至計也?!睗h為其新通,重致遠人。終羈縻而未絕。

其康居西北可二千里,有奄蔡國??叵艺呤嗳f人。與康居同俗。臨大澤,無崖,蓋北海云。

康居有小王五:一曰蘇■王,治蘇■城,去都護五千七百七十六里,去陽關八千二十五里;二曰附墨王,治附墨城,去都護五千七百六十七里,去陽關八千二十五里;三曰窳匿王,治窳匿城,去都護五千二百六十六里,去陽關七千五百二十五里;四曰罽王,治罽城,去都護六千二百九十六里,去陽關八千五百五十五里;五曰奧鞬王,治奧鞬城,去都護六千九百六里,去陽關八千三百五十五里。凡五王,屬康居。

大宛國,王治貴山城,去長安萬二千五百五十里。戶六萬,口三十萬,勝兵六萬人。副王、輔國王各一人。東至都護治所四千三十一里,北至康居卑闐城千五百一十里,西南至大月氏六百九十里。北與康居、南與大月氏接,土地風氣物類民俗與大月氏、安息同。大宛左右以蒲陶為酒,富人藏酒至萬余石,久者至數(shù)十歲不敗。俗耆酒,馬耆目宿。

宛別邑七十余城,多善馬。馬汗血,言其先天馬子也。

張騫始為武帝言之,上遣使者持千金及金馬,以請宛善馬。宛王以漢絕遠,大兵不能至,愛其寶馬不肯與。漢使妄言,宛遂攻殺漢使,取其財物。于是天子遣貳師將軍李廣利將兵前后十余萬人伐宛,連四年。宛人斬其王毋寡首,獻馬三千匹,漢軍乃還,語在《張騫傳》。貳師既斬宛王,更立貴人素遇漢善者名昧蔡為宛王。后歲余,宛貴人以為“昧蔡諂,使我國遇屠”,相與共殺昧蔡,立毋寡弟蟬封為王,遣子入侍,質于漢,漢因使使賂賜鎮(zhèn)撫之。又發(fā)使十余輩,抵宛西諸國求奇物,因風諭以伐宛之威。宛王蟬封與漢約,歲獻天馬二匹。漢使采蒲陶、目宿種歸。天子以天馬多,又外國使來眾,益種蒲陶、目宿離宮館旁,極望焉。

自宛以西至安息國,雖頗異言,然大同,自相曉知也。其人皆深目,多須髯。善賈市,爭分銖。貴女子,女子所言,丈夫乃決正。其地無絲漆,不知鑄鐵器。及漢使亡卒降,教鑄作它兵器。得漢黃白金,輒以為器,不用為幣。

自烏孫以西至安息,近匈奴。匈奴嘗困月氏,故匈奴使持單于一信到國,國傳送食,不敢留苦。及至漢使,非出幣物不得食,不市畜不得騎,所以然者,以遠漢,而漢多財物,故必市乃得所欲。及呼韓邪單于朝漢,后咸尊漢矣。

桃槐國,王去長安萬一千八十里。戶七百,口五千,勝兵千人。

休循國,王治鳥飛谷,在蔥嶺西,去長安萬二百一十里。戶三百五十八,口千三十,勝兵四百八十人。東至都護治所三千一百二十一里,至捐毒衍敦谷二百六十里,西北至大宛國九百二十里,西至大月氏千六百一十里。民俗衣服類烏孫,因畜隨水草,本故塞種也。

捐毒國,王治衍敦谷,去長安九千八百六十里。戶三百八十,口千一百,勝兵五百人。東至都護治所二千八百六十一里。至疏勒。南與蔥嶺屬,無人民。西上蔥領,則休循也。西北至大宛千三十里,北與烏孫接。衣服類烏孫,隨水草,依蔥領,本塞種也。

莎車國,王治莎車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戶二千三百三十九,口萬六千三百七十三,勝兵三千四十九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騎君、備西夜君各一人,都尉二人,譯長四人。東北至都護治所四千七百四十六里,西至疏勒五百六十里,西南至蒲犁七百四十里。有鐵山,出青玉。

宣帝時,烏孫公主小子萬年,莎車王愛之。莎車王無子,死,死時萬年在漢。莎車國人計欲自托于漢,又欲得烏孫心,即上書請萬年為莎車王。漢許之,遣使者奚充國送萬年。萬年初立,暴惡,國人不說。莎車王弟呼屠徵殺萬年,并殺漢使者,自立為王,約諸國背漢。會衛(wèi)候馮奉世使送大宛客,即以便宜發(fā)諸國兵擊殺之,更立它昆弟子為莎車王。還,拜奉世為光祿大夫。是歲,元康元年也。

疏勒國,王治疏勒城,去長安九千三百五十里。戶千五百一十,口萬八千六百四十七,勝兵二千人。疏勒侯、擊胡侯、輔國侯、都尉、左右將、左右騎君、左右譯長各一人。東至都護治所二千二百一十里,南至莎車五百六十里。有市列,西當大月氏、大宛、康居道也。

尉頭國,王治尉頭谷,去長安八千六百五十里。戶三百,口二千三百,勝兵八百人。左右都尉各一人,左右騎君各一人。東至都護治所千四百一十一里,南與疏勒接,山道不通,西至捐毒千三百一十四里,徑道馬行二日。田畜隨水草,衣服類烏孫。

【白話文】

西域從漢武帝時開始與中原交通,那裹本來有三十六國。后來漸分為五十余國,都分布在匈奴以西,烏孫以南。西域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流,東西寬六千余里,南北長一千余里。它的東面連接漢朝,以玉門關和陽關為險塞,西邊以蔥嶺為界。它的南山,束面起于金城郡,與漢朝的南山相連。它的河有兩個源頭:一個發(fā)源于蔥嶺山,一個發(fā)源于于闐。于闐在南山下,河向北流,與蔥嶺河匯合后,向東注入蒲昌海。蒲昌海又名鹽澤,束距玉門關和陽關三百余里,湖面長寬約三百里。湖水穩(wěn)定,冬夏不增減,湖水在地下潛流,向南從積石山冒出,就是中原地區(qū)的黃回。

從玉門關、陽關到西域有兩條道路。從鄯善沿著南山北面,順塔里木河西行至莎車,為南道;南道西越蔥嶺可到大月氏、安息。自車師前王廷沿著北山南面,順塔里木河西行至疏勒,為北道:北道西越蔥嶺可到大宛、康居、奄蔡。

西域各國大多過著定居生活,有城郭、田地、牲畜,和匈奴、烏孫的風俗不同,從前都受奴役并隸屬于匈奴。匈奴西部的曰逐王設置僮仆都尉,管理西域,經常駐在焉耆、危須、尉黎等地,向各國征收賦稅,很富足。

白周朝衰落以后,戎、狄等族雜居在涇水、渭水以北。到了秦始皇時,趕走了戎、狄,修筑長城,為中原國家的邊境,但秦的西邊不超過臨洮縣。

西漢建立到武帝時,經營四周民族地區(qū),宣揚威德,于是張騫開始開通西域之路。以后驃騎將軍霍去病擊敗匈奴右地,渾邪王、休屠王投降,右地遂無匈奴,漢開始在令居以西筑烽燧,開始設酒泉郡,稍后,征發(fā)民眾來到這裹居住,又設置武威、張掖、敦煌,共四郡,并據守玉門、陽關二關。自從貳師將軍李廣利伐大宛以后,西域各國都很駭怕,多數(shù)國家派使者來長安進貢,漢朝到西域的使者越來越得到賞賜、升官。于是從敦煌西到鹽澤,到處建立亭障,在輪臺、渠犁都有屯田卒數(shù)百人,漠設使者校尉領導監(jiān)護屯田事,并供應漢朝到外國的使者的生活。

到宣帝時,派衛(wèi)司馬負責監(jiān)護鄯善以西幾個國家。到了打敗姑師的時候,并未全部消滅他們,衹是將他們分為車師前王、車師后王和山北六國。當時漢朝衹監(jiān)護南道,沒有全部兼并北道,可是匈奴已經感到很不安了。以后,曰逐王背叛單于,率領部眾來降漢朝,漢的護鄯善以西使者鄭吉迎接日逐王。到了漢朝,漢封曰逐王為歸德侯,鄭吉為安遠侯。這一年是神爵三年。漢就使鄭吉并護北道,所以號稱“都護”。都護之設置從鄭吉開始。匈奴原設在西域的僮仆都尉從此罷掉,匈奴更弱了,不能靠近西域。于是漢遷徙百姓屯田在北胥韃,分莎車之地,從此屯田校尉開始屬于都護。都護偵察烏孫、康居等外國的情況,如有動靜,立即報告皇帝??梢园矒岬木桶矒?;需要打擊的就打擊。都護駐烏壘城,束到陽關二千七百三十八里,和渠犁的屯田官接近,土地肥沃,在西域的中央,所以都護駐在這裹。

到元童時,又設置戊己校尉,屯田于吏面前王庭。這時,包扭東蒲類王茲力支率領部眾一千七百余人投降都護,都護分車師后王西面的土地為烏貪訾離國,安排莖立支部居住。

自宣查、五童以后,鯉塑單于向墜稱藩臣,酉撼也服從齟目,酉球的土地、山川、王侯、戶口、道里遠近,都得以詳實記載下來。

出陽關向西,從近的開始,是姥羌。蠟羌國王名號為去胡來王。束到陽關一千八百里,到長安六千三百里,處在西南偏僻之地,不在大道上。有戶四百五十,人LI一千七百五十,軍隊五百人。西與且末相接。隨牲畜逐水草而居,不種田,靠鄯善、且末供給糧食。山上產鐵,自己制造兵器,兵器有弓、矛、服刀、劍、甲。西北到鄯善,鄯善在大道上。

鄯善國,原名樓蘭,國王治扦泥城,東到陽關一千六百里,到長安六千一百里。有戶一千五百七十,人口一萬四千一百,軍隊二千九百一十二人。有輔國侯、卻胡侯、鄯善都尉、擊車師都尉、左且渠和右且渠、擊車師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一千七百八十五里,到山國一千三百六十五里,西北到車師一千八百九十里。地方多沙鹵,少田地,在附近國家寄種田地、購買糧食。產玉石,多蘆葦,樫柳、胡桐、白草。人民隨牲畜逐水草而居,產驢馬,多駱駝。能造兵器,與蠟羌相同。

當初,漢武帝被張騫的話說動了,很愿意與大宛各國往來,派出的使者在路上可以彼此相互望見,使者之多,一年中可達十余批。樓蘭、姑師位在大道上,對于供應使者深感勞苦,就攻劫了漢使王恢等人,又幾次給匈奴做耳目,使匈奴兵截擊漢使。漢朝使者多數(shù)人說姑師、樓蘭有城邑,兵力薄弱,容易攻擊。于是漠武帝就派遣從票侯趙破奴率屬于漢的少數(shù)民族騎兵及郡中漠兵數(shù)萬人進擊姑師。王恢因幾次為樓蘭所攻擊,武帝命他幫助趟破奴率兵。趟破奴給王恢輕騎七百人先到樓蘭,俘虜了樓蘭王,遂之擊破姑師,因顯揚兵威以振動烏孫、大宛等。他們回到長安,武帝封趙破奴為浞野侯,王恢為浩侯。于是漢朝修列亭障向西到玉門關了。

樓蘭已降于漢朝,并且納貢,匈奴得知,就發(fā)兵進擊。于是樓蘭王就派了一個兒子到匈奴為質,一個兒子到漢朝為質。后來貳師將軍進擊大宛,匈奴想截擊漢軍。但漢軍兵力強盛,匈奴不敢抵擋,就派騎士藉樓蘭的幫助,等候漢使走在后邊的,截之不讓通過。當時漢軍正任文率兵屯于玉門關,為貳師將軍殿后,捕得俘虜,把得到的情況報告武帝。武帝命任文從小路率兵去逮捕了樓蘭王。將樓蘭王押到漢宮,按照文簿逐條責問,樓蘭王說:“小柄夾在大國之間,不采取兩屬的做法,就無法使自己得到安全。我希望讓我國遷到漢朝境內居住?!蔽涞壅J為他的話很直爽,就送他回國,也使樓蘭偵察匈奴的動靜。匈奴從此不甚親信樓蘭。

征和元年,樓蘭王死,樓蘭國人來請在漢朝的質子回國,要立他為王。質子常犯漢法,被下蠶室,處宮刑,所以不能送回。就答覆樓蘭說:“侍子很受天子的喜愛,不能送他回國。你們可立下一個應當立的人?!睒翘m另立了國王,漢朝又要樓蘭王送質子,樓蘭王也派了一個質子到匈奴。后來樓蘭王又死了,匈奴先知此事,就派質子回去,得立為王。漢派使者命新樓蘭王到長安朝見武帝,說武帝要給他厚賞。樓蘭王的后妻是他原來的繼母,告訴他說:“先王派了兩個質子在漢朝,都沒有回來,你為什么還要去朝見皇帝?”樓蘭王用了她的計謀,對漠使推辭說:“我才立為國王,國內不安定,希望等到后年入朝天子?!比欢鴺翘m國在西域的束邊,靠近漢朝,正當白龍堆處,少水草,常為漠使派向導,背水擔糧,送迎漢使,又多次被漢朝的吏卒搶劫,他們的教訓是與漢往來沒有好處。后又被匈奴施反問計,幾次截殺漢使。后來樓蘭王的弟弟尉屠耆投降漢朝,都說了有關的情況。

元鳳四年,大將軍霍光在報告昭帝后,派平樂監(jiān)傅介子前往刺殺樓蘭王。傅介子輕裝率領勇士,帶著金賓、絲綢,揚言要賜給外國。到了樓蘭,騙樓蘭王說要賜給他。王很高興,與傅介子一起喝酒,酒醉,傅介子與王單獨談話,兩個壯士從后面將王刺殺,樓蘭貴人、親近等都逃跑了。傅介子宣告說:“樓蘭王有辜負漢朝之罪,天子派我來殺他,應當另立在漢朝的王弟尉屠耆為王。漢兵將要到了,你們不要亂動,否則,自取滅亡了!”傅介子就斬下樓蘭王嘗歸的頭,用驛車送到長安朝廷,懸首于北闕下。漢封傅介子為義陽侯。立尉屠耆為樓蘭王,改國名為鄯善,朝廷給他刻了印章,賜宮女為他的夫人,配備了車騎物資,由丞相率百官送至橫門以外,祭祀了路神以后,送他回國。鄯善王親自向武帝請求說:“我在漢朝時間長了,今天回去,力量單弱,前王有兒子還在,恐怕被他殺死。國內有個伊循城,土地肥沃,希望漢朝派一個將軍在那裹屯田積谷,使我有個依靠?!庇谑菨h派司馬一人、吏士四十人,屯田于伊循,以鎮(zhèn)懾安撫之。以后改置都尉。伊循設官從此開始。

鄯善,正當漢朝通西域道路的要沖。西通且末,為七百二十里。自且末往西,都種五谷,土地、草木、畜產、兵器都與漢朝差不多。有不同的就記載下來。

且末國,國王治且末城,東到長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有戶二百三十,人口一千六百一十,軍隊三百二十人。有輔國侯、左右將、譯長各一人。西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二千二百五十里,北接尉犁,南到小宛要走三天。產葡萄等水果。西到精絕二千里。

少錮,國王治趕雪越,束到墾壁七千二百一十里。有戶一百五十,人口一千零五十,軍隊二百人。有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北到酉塑都護治所晝壘球二千五百五十八里,束與女瞇相接,偏南,不在大道上。

精絕國,國王治精絕城,束到長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有戶四百八十,人口三千三百六十,軍隊五百人。有精絕都尉、左右將、譯長各一人。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南到戎盧國要走四天,地勢險阻狹窄,西到扦彌四百六十里。

我皰,國王治卑壓越,東到旦壁八千三百里。有戶二百四十,人El一千六百一十,軍隊三百人。束JI:N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二千八百五十八里,東與小宛、南與蠟羌、西與渠勒相接,偏南,不在大道上。

扦彌國,國王治扦彌城,東到長安九千二百八十里。有戶三千三百四十,人121二萬零四十,軍隊三千五百四十人。有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各一人,譯長二人。東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三千五百五十三里,南與渠勒、東北與龜茲、西北與姑墨相接,西到于闐三百九十里。今名寧彌。

基堇蟈,國王治鹽越,束到墾塞九千九百五十里。有戶三百一十,人口二千一百七十,軍隊三百人。東北到酉塑都護治所晝墾越三千八百五十二里,束與董遽、西與女送、北與扛邇相接。

于闐國,國王治西城,東到長安九千六百七十里。有戶三千三百,人口一萬九千三百,軍隊二千四百人。有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騎君、東西城長、譯長各一人。東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三千九百四十七里,南與蠟羌相接,北與姑墨相接。于闐以西,河水都向西流,注入于西海;于闐以東,河水都向東流,注入于鹽澤,黃河在這裹發(fā)源。這裹多產玉石。西到皮山三百八十里。

皮山國,國王治皮山城,東到長安一萬零五十里。有產五百,人口三千五百,軍隊五百人。有左右將、左右都尉、騎君、譯長各一人。東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四千二百九十二里,西南到烏托國一千三百四十里,南與天篤相接,北到姑墨一千四百五十里,西南處在去局賓、烏弋山離的通道上,西北到莎車三百八十里。

烏托國,國王治烏托城,束到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有戶四百九十,人口二千七百三十三,軍隊七百四十人。東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四千八百九十二里,北與子合、蒲犁,西與難兜相接。人居山區(qū),田地散于山石間。長有白草。用石壘屋,自山溪引水而飲。有小馬,善行走,有驢,無牛。向西有縣度,束到陽關五千八百八十八里,東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五千零二十里??h度是石山,有大山谷不能通行,要用繩索吊橋引渡。

西夜國,國王號子合王,治呼犍谷,東到長安一萬零二百五十里。有戶三百五十,人口四千,軍隊一千人。東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五千零四十六里,束與皮山、西南與烏托、北與莎車、西與蒲犁相接。蒲犁和依耐、無雷國都與西夜國屬于同一種族。西夜人與胡人不同,與羌、氐等游牧民族相似,隨牲畜逐水草而居。子合產玉石。

蒲犁國,國王治蒲犁谷,東到長安九千五百五十里。有戶六百五十,人口五千,軍隊二千人。東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五千三百九十六里,束到莎車五百四十里,北到疏勒五百五十里,南與西夜、子合相接,西到無雷五百四十里。有侯、都尉各一人。在莎車寄耕田地。人種風俗與子合國相同。

依耐國,國王治依耐城,束到長安一萬零一百五十里。有戶一百二十五,人口六百七十,軍隊三百五十人。東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二千七百三十里,到莎車五百四十里,到無雷五百四十里,北到疏勒六百五十里,南與子合國相接,風俗也相同。糧食很少,在疏勒、莎車寄耕田地。

面售厘,國王治盧越,束到墾蹇九千九百五十里。有戶一千,人V1七千,軍隊三千人。東北到酉球都護治所烏墾墟二千四百六十五里,南到渣笙五百四十里,南與!謎、北與擔童、西與左且醫(yī)相接。衣服與!鱷人類似,風俗與王合人相同。

難兜國,國王治所東到長安一萬零一百五十里。有戶五千,人IZl三萬一千,軍隊八千人。束-ltN西域都護治所二千八百五十里,西到無雷三百四十里,西南到廚賓三百三十里,南與蠟羌、北與休循、西與大月氏相接。種植五谷和葡萄等,又產銀、銅、鐵,兵器和附近諸國相同,屬于廚賓國。

廚賓國,國王治循鮮城,東到長安一萬二千二百里。不屬于西域都護。戶口、軍隊都很多,是個大國。東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六千八百四十里,東到烏托國二千二百五十里,東南到兜國九天的行程,西北與大月氏、西南與烏弋山離相接。

從前匈奴打敗大月氏,大月氏西遷大夏重建統(tǒng)治,大夏君主塞王則南遷到廚賓建國。塞人從此分散,建立了幾個國家。自疏勒向西北,休循、捐毒等,都是從前塞人的后裔。

廚賓地形寬平,氣候溫和,有苜蓿,雜草奇木有檀、槐、梓、竹、漆。種五谷、葡萄等果類,用糞肥施田。地勢低濕,種稻,冬天吃生菜。其人民精巧,善于雕刻器物,建筑宮室,織毛織品,織刺文銹,喜歡做飯。產金、銀、銅、錫,用作器具。有市場。用金、銀鑄錢幣,正面作騎馬紋,背面作人面紋。產封牛、水牛、象、大狗、彌猴、孔雀、珍珠、珊瑚、琥珀、璧流離。其他牲畜輿附近諸國相同。

漢朝從漠武帝時才開始與觸賓交通。當時局賓人以為與選相距非常遠,選兵不能到來,屋宣王烏頭勞幾次劫殺漢朝使者。烏頭勞死后,他的兒子繼承王位,遣使者送禮物給漢朝皇帝。漢朝派關都尉文忠送局賓使者回國。扇賓王又想殺害文忠,文忠察覺了,就與容屈王子陰末赴合謀,殺死板賓王,立陰末赴為爾賓王,并授給印綬。后來軍候趙德出使廚賓,與陰末赴的關系不好,陰末赴逮捕了趙德,殺死副使以下七十余人,又遣使者上書給漢朝皇帝認罪。漢元帝認為廚賓太遠,不接受來使,阻止使者在縣度,不讓他到長安。

漢成帝時,屁賓又遣使者到長安向漢朝皇帝獻禮并認罪,漢朝想遣使者回報,并送回屆賓使者,杜欽向大將軍王鳳建議說:“前廚賓王陰末赴本來是漢朝所立的,后來背叛漢朝。德行沒有超過'有國子民,的,罪過沒有超過'執(zhí)殺使者,的,廚賓王所以對漢朝不報恩,又不怕誅殺,是自知漢朝距離他們非常遠,漢兵來不了。他們有求于漢朝就低聲下氣地說好話,無求于漢朝就驕橫做曖,永遠不可能心向漢朝。大凡中原王朝所以厚待蠻夷各族,滿足他們的要求,是因為他們與中原王朝的土地相連接,容易寇掠。今天的縣度是險阻之地,不是尉賓所能越過的。周賓向慕漢朝,不足以幫助漢朝安定西域;就是不附漢朝,也不能夠危害西域。以前國王親自反漢,罪惡在西域暴露,所以朝廷與之斷絕往來;今天又懊悔而派使前來,來的人中沒有國王的親屬貴人,而是一些商賈賤人,以向皇帝獻禮為名,實際是想做買賣。所以我們朝廷派使者護送他們回到縣度,恐怕白白受騙。大凡中原王朝派使者送客人,都是為了防止客人遭受寇害。自皮山以南。有四、五個國并不屬于漢朝。護衛(wèi)士卒一百余人,分五批守夜,尚時時遭到侵盜。運糧的驢馬,還需要沿途諸國供食。如果遇小柄貧國不能供食,或是兇頑不肯給食,使者雖拿著強大的漢朝的符節(jié),但卻受饑餓于山谷之間,求乞什么也得不到,過一、二十天就要人和牲畜都死于曠野而不得返回長安。還要路過大頭痛山、小頭痛山,還有赤土、身熱之阪,這些地方都會使人身體發(fā)熱,沒有人色,頭痛嘔吐,驢馬牲畜都是這樣。又有三池、盤石阪,道路狹窄之處衹有一尺六、七寸,長的有三十里。山險谷深,行路的人,騎馬的和步行的相扶持,用繩索相連引,這樣走二千多里才到縣度。牲畜墜入山谷還未跌到底就粉碎了;人墜入山谷連尸首也收不回來。這些險阻危害多得說不完。圣王分天下為九州,又制定五服,主要是繁盛內陸,不求于外。今天的使者是奉皇帝之命,護送蠻夷的商買,勞苦官吏士卒,跋涉于危難之路,中原疲憊不堪,所做都是無用的事,這不是長治久安的計策?,F(xiàn)在使者已經接受了皇帝的派遣,可以送到皮山就回來?!蓖貘P報告了王太后,接受了杜欽的建議。廚賓確實是貪于漢朝皇帝的賞賜和做買賣,所以他們的使者幾年就派來一批。

烏弋山離國,東到墾塞…萬二千二百里。不屬于酉球都護。從戶El和軍隊看,是大國。東北到酉球都護治所烏壘球有六十天的行程,束與屜賓、北與撻逃、西與整扛、修立相接。

自烏弋山離西行一百余天可到條支。條支西靠西海,氣候暑熱潮濕,種水稻。有駝烏,蛋和甕罐一樣。人口很多,分為許多小酋長,都屬于安息,為外國。善于耍魔術。安息的老人傳說條支有弱水、西王母,但不曾見過。從條支坐船向西,走一百余天,可到太陽落入的地方。

烏弋地方暑熱,地勢平坦,草木茂盛。草木、畜產、五谷、果菜、食飲、宮室、市場、貨幣、兵器、金珠等等都和廚賓相同,又有桃拔、獅子、犀牛。風俗不許亂殺。錢幣正面為人頭像,背面為騎馬紋。用金銀裝飾杖。距離漢朝非常遠,漢使很少到這裹。白玉門關、陽關沿南道,經鄯善向南,到烏弋山離,就是南道的終點。轉向北而東,可到安息。

安息國,國王治番兜城,束到長安一萬一千六百里。不屬于西域都護。北與康居、束與烏弋山離、西與條支相接。土地、氣候、物產、民俗,與烏弋、尉賓相同。也用銀幣,正面是國王頭像,背面是夫人頭像。國王死后就改鑄錢。有駝鳥。國王屬下有大小幾百個城,疆域幾千里,是一個很大的國家。臨近嫣水,商買用車船到附近各國貿易。用皮紙書寫,文字橫書。

漢武帝時開始派使者到安息國,當時國王命將軍率二萬騎兵到東部邊界處迎接。東界距都城幾千里,將軍到束界要經過幾十個城,人民跟從的很多。在漢使回國時,安息國也派使者陪漢使前來,到漢地觀光,還向漢朝皇帝獻駝烏蛋和犁軒耍魔術的人,皇帝很高興。安息以東是大月氏。

大月氏國,治監(jiān)氏城,束到長安一萬一千六百里。不屬于西域都護。有戶十萬,人口四十萬,軍隊十萬人。束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四千七百四十里,西至安息有四十九天的行程,南與扇賓相接。土地、氣候、物產、民俗、錢幣,與安息國相同。產一個峰的駱駝。

大月氏本來是游牧的國家,隨牲畜遷徙,與匈奴的風俗相同。有能射箭的戰(zhàn)士十余萬人,所以以為自己強大而輕視匈奴。原來居住在敦煌和祁連山之間。到匈奴冒頓單于時,大敗月氏。冒頓之子老上單于又殺死月氏王,并以王頭做碗,月氏人被迫西逃,過大宛,又西擊并臣服大夏,在媽水以北建立國都。有一小部分月氏人沒有離開,就依靠于南山羌族,稱為小月氏。

大夏人本來沒有統(tǒng)一的國君,各城邑自立小酋長,人民軟弱,害怕戰(zhàn)斗。所以月氏人遷來,都降服了,大月氏和大夏都受漢朝的節(jié)度。大夏分為五部,各有翎侯:一為休密翎侯,治和墨城,束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二千八百四十一里,到陽關七千八百零二里;二為雙靡翎侯,治雙靡城,束到都護治所三千七百四十一里,到陽關七千七百八十二里;三為貴霜翎侯,治護澡城,束到都護治所五千九百四十里,到陽關七丁九百八十二里;四為肝頓翎侯,治薄茅城,東到犯護治所五千九百六十二里,到陽關八千二百零二里;五為高附翎侯,治高附城,束到都護治所氣千零四十一里,到陽關九千二百八十三里。共丘個翎侯,都屬大月氏。

康居國,國王冬天治樂越匿地。到卑闐城。耙到長安一萬二千三百里。不屬于西域都護。到臨匿地要騎馬行七天,到國王夏天所居的蕃內有九千一百零四里。有戶十二萬,人口六十萬,軍苯十二萬人。東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五千五百五十里。與大月氏的風俗相同。東面受到匈奴的牽制。

漢宣帝時,匈奴內亂,五個單于并爭,漢朝雍立呼韓邪單子,郅支單于對選不滿,殺選使音,以塵晝的險阻與選對抗。后來璽域都護苴延蠢、副校尉速。蕩發(fā)戊己校尉和酉越諸國兵到塵匿,誅殺郅支單于。此事記在《甘延壽傳》、《陳湯傳》中。這年是互童建昭三年。

到成帝時,康居王派王子到長安侍奉皇帝,又貢獻方物。然而白以為本國與漢相距極遠,就驕橫傲慢,不肯與其他國一樣對漢。西域都護郭舜幾次上書皇帝,說:“在匈奴強盛時,并不是因為兼有烏孫、康居而強盛;后來匈奴向漠稱臣,也不是因為失掉烏孫、康居而稱臣。漢朝雖都接受了這三國的質子,可是這三國背地裹仍互相往來,看到機會,便發(fā)端生事。這三國合也不會很親密,離也不能相臣服。以今天的情況來說:我們與烏孫聯(lián)合沒有什么好處,反而會為我朝生事??墒菫鯇O在以前已與我們聯(lián)合,今天又與匈奴一起向我朝稱臣,從道義上說,是不能拒絕的。但康居則驕黠不馴,居然不肯禮拜漢朝的使者。都護派官吏到他們的國家,他們競讓我們的官吏坐在烏孫等國使者之下,國王和貴人們吃飯完了,才讓都護的官吏吃飯,以故意不理漢使來向別國夸耀自己。從這些事上來推斷,他們?yōu)槭裁磁赏踝觼硎谭罨实??是想來做買賣,所說的好話都是騙人的。匈奴是百蠻中的大國,今天對漢的禮節(jié)很周到。他們聽說康居不拜漠使,單子就感到自己事奉漢太低下了。應當讓康居的侍子回去,并與康居不再通使,這樣可表明我們漢朝不與無禮義之國相往來。敦煌、酒泉小郡和南道八國,要供給往來使者的人和馬、驢、駱駝的飲食,都很困苦。這是耗費所過的地區(qū),送迎驕橫不馴而又極遠的外國人,這不是高明策略。”可是朝廷以康居才來通使不久為理由,主張應重視招致遠方來人的原則,就采用羈縻政策,沒有與康居斷絕關系。

從康居向西北約二千里,有奄蔡國。能射箭的戰(zhàn)士十余萬人。與康居的風俗相同。臨近大湖,沒有湖邊,就是北海。

康居有五個小王:一為蘇毹王,治蘇飪城,束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五千七百七十六里,列陽關八千零二十五里;二為附墨王,治附墨城,東到都護治所五千七百六十七里,到陽關八千零二十五里;三為窳匿王,治窳匿城,束到都護治所五千二百六十六里,到陽關七千五百:二十五里;四為屈王,治扇城,束到都護治所六千二百九十六里,到陽關八千五百五十五里;五為奧韃王,治奧韃城,束到都護治所六千九百零六里,到陽關八千三百五十五里。共五個王,都屬康居。

大宛國,國王治貴山城,束到長安一萬二干五百五十里。有戶六萬,人口三十萬,軍隊六萬人。有副王、輔國王各一人。東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四千零三十一里,北到康居卑闐城一千五百一十里,西南到大月氏六百九十里。北與康居、南與大月氏相接,上地、氣候、物產、民俗與大月氏、安息相同。大宛人都以葡萄制酒,富庶人家有藏酒至一萬余石的,時長至幾十年不壞。人喜歡喝酒,馬喜歡吃苜蓿。

宛有別邑七十余城,有很多好馬。馬的汗馮血色,傳說這馬的祖先是天馬之子。

張騫才把大宛的情況報告給漢武帝,漢武帝就派使者帶了千金和金馬,到大宛請求好馬。宛王以為漢朝極遠,漢兵到不了大宛,心愛他的寶馬,不肯給漢朝。漠使者辱罵宛王,大宛攻殺漢使,奪取了漠使的財物。漢武帝就派貳師將軍李廣利率兵前后十余萬人討伐大宛,連續(xù)攻打了四年。大宛人斬下宛王毋寡的頭,獻馬三千匹,漢軍才退回。此事記在《張騫傳》中。貳師將軍斬宛王后,另立宛貴族中親漢的人名叫昧蔡的為宛王。一年后,宛貴族認為昧蔡巴結漢朝,使大宛遭屠戮,于是一起殺死昧蔡,另立毋寡之弟蟬封為王,派王子到長安為質子,漢朝也派使者賞賜宛王等,并加以安撫。漢又派十余批使者到大宛以西的各國,搜求珍奇財物,并炫耀討伐大宛的兵威。宛王蟬封與漢朝相約,每年獻給漢朝天馬二匹。漠使采集了一些葡萄、苜蓿種子帶回長安?;实垡蛱祚R多,外國來的使者也多,就在離宮別館旁邊擴大種植葡萄、苜蓿,一眼望不到邊。

從大宛往西到安息國,沿途居民雖然語言有差異,但大同小異,彼此能通曉意思。這裹的人都眼睛深陷,多胡須。善于做買賣,分厘必爭。尊貴女子;女子所說的,男人即照辦。這裹有絲、漆,不知鑄鐵器。后來漢使逃跑的士卒流落本地的,教會了這裹的人鑄造鐵工具和鐵兵器。他們得到漢朝的黃金、白銀,都用作器具,不用作錢幣。

從烏孫往西到安息國,靠近匈奴。匈奴曾經給月氏制造困苦,所以匈奴衹要派人拿著單于的一封信來,月氏就趕快送吃的,不敢怠慢怕苦。但對前來的漢使,不給財物就不給食品,不買牲畜就沒有馬可騎,所以這樣,就因為漢朝很遠,又有很多財物,想要什么不買不成。到呼韓邪單于歸順漢朝以后,這些國家才都尊仰漢朝了。

挑翅邇,束到墾塞一萬一千零八!'里。有產七百,人El五千,軍隊一千人。休循國,國王治鳥飛谷,在蔥嶺以西,束到長安一萬零二百一十里。有戶三百五十八,人口一千零三十,軍隊四百八十人。束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三千一百二十一里,到捐毒衍敦谷二百六十里,西北到大宛國九百二十里,西到大月氏一千六百一十里。民俗衣服和烏孫相類似,隨牲畜逐水草而居,原來也是塞人的后裔。

捐毒國,國王治衍敦谷,東到長安九千八百六十里。有戶三百八十,人口一千一百,軍隊五百人。束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二千八百六十一里。到疏勒。南與蔥嶺相連,沒有居民。西上蔥嶺就是休循。西北到大宛一千零三十里,北與烏孫相接。衣服和烏孫相類似,隨牲畜水草而居,依附蔥嶺間,原來也是塞人的后裔。

莎車國,國王治莎車城,束到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有戶二千三百三十九,人口一萬六千三百七十三,軍隊三千零四十九人。有輔國侯、z。右將、左右騎君、備西夜君各一人,都尉二人,譯長四人。東北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四千七百四十六里,西到疏勒五百六十里,西南到蒲犁士百四十里。有鐵礦山,產青玉石。

漢宣帝時,烏孫公主的小兒子萬年深受莎司!王的喜愛。莎車王無子,他死的時候,萬年正在漢朝的長安。莎車國的人想依托于漢朝,又想徘到烏孫國的歡心,就上書給漢宣帝請求讓萬年當莎車國王。宣帝同意,就派遣使者奚充國送萬年到莎車。萬年剛當國王,很暴虐,莎車人很不喜歡。已故莎車王之弟呼屠征殺死萬年,并殺死漢朝的使者,自立為國王,聯(lián)合附近諸國背叛漢朝。適逢漢朝的衛(wèi)候馮奉世作為使者送大宛客人,就以漢朝名義征發(fā)附近諸國兵擊殺呼屠征,另立呼屠征的侄兒為莎車王。馮奉世回到長安,宣帝封他為光祿大夫。造一年是元康元年。

疏勒國,,國王治疏勒國城,束到旦晝九千三百五十里。有戶一千五百一十,人口一萬八千六百四十七,軍隊二千人。有疏勒侯、擊胡侯、輔國侯、都尉、左右將、左右騎君、左右譯長各一人。束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二千二百一十里,南到莎車五百六十里。有市場,西面處在去大月氏、大宛、康居的通道上。

尉頭國,國王治尉頭谷,東到長安八千六百五十里。有戶三百,人El二千三百,軍隊八百人。有左右都尉各一人,左右騎君各一人。束到西域都護治所一千四百一十一里,南與疏勒相接,山道不通,西到捐毒一千三百一十四里,通過小道騎馬可二日到達。種田、畜牧,逐水草而居,衣服和烏孫相類似。

卷九十六 下 西域傳 第六十六下

(西域)

【原文】

烏孫國,大昆彌治赤谷城,去長安八千九百里。戶十二萬,口六十三萬,勝兵十八萬八千八百人。相,大祿,左右大將二人,侯三人,大將、都尉各一人,大監(jiān)二人,大吏一人,舍中大吏二人,騎君一人。東至都護治所千七百二十一里,西至康居蕃內陸五千里。地莽平。多雨,寒。山多松樠。不田作種樹,隨畜逐水草,與匈奴同俗。國多馬,富人至四五千匹。民剛惡,貪狼無信,多寇盜,最為強國。故服匈奴,后盛大,取羈屬,不肯往朝會。東與匈奴、西北與康居、西與大宛、南與城郭諸國相接。本塞地也,大月氏西破走塞王,塞王南越縣度。大月氏居其地。后烏孫昆莫擊破大月氏,大月氏徙西臣大夏,而烏孫昆莫居之,故烏孫民有塞種、大月氏種云。

始張騫言烏孫本與大月氏共在敦煌間,今烏孫雖強大,可厚賂招,令東居故地,妻以公主,與為昆弟,以制匈奴。語在《張騫傳》。武帝即位,令騫赍金幣住。昆莫見騫如單于禮,騫大慚,謂曰:“天子致賜,王不拜,則還賜?!崩ツ鸢荩渌绻?。

初,昆莫有十余子,中子大祿強,善將,將眾萬余騎別居。大祿兄太子,太子有子曰岑陬。太子蚤死,謂昆莫曰:“必以岑陬為太子?!崩ツгS之。大祿怒,乃收其昆弟,將眾畔,謀攻岑陬。昆莫與芩陬萬余騎,令別居,昆莫亦自有萬余騎以自備。國分為三,大總羈屬昆莫。騫既致賜,諭指曰:“烏孫能東居故地,則漢遣公主為夫人,結為昆弟,共距匈奴,不足破也?!睘鯇O遠漢,未知其大小,又近匈奴,服屬日久,其大臣皆不欲徙。昆莫年老國分,不能專制,乃發(fā)使送騫,因獻馬數(shù)十匹報謝。其使見漢人眾富厚,歸其國,其國后乃益重漢。

匈奴聞其與漢通,怒欲擊之。又漢使烏孫,乃出其南,抵大宛、月氏,相屬不絕。烏孫于是恐,使使獻馬,愿得尚漢公主,為昆弟。天子問群臣,議許,曰:“必先內聘,然后遣女。”烏孫以馬千匹聘。漢元封中,遣江都王建女細君為公主,以妻焉。賜乘輿服御物,為備官屬宦官侍御數(shù)百人,贈送甚盛。烏孫昆莫以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昆莫,昆莫以為左夫人。

公主至其國,自治宮室居,歲時一再與昆莫會,置酒飲食,以幣、帛賜王左右貴人。昆莫年老,言語不通,公主悲愁,自為作歌曰:“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孫王。穹廬為室兮旃為墻,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愿為黃鵠兮歸故鄉(xiāng)?!碧熳勇劧鴳z之,間歲遣使者持帷帳錦繡給遺焉。

昆莫年老,欲使其孫岑陬尚公主。公主不聽,上書言狀,天子報曰:“從其國俗,欲與烏孫共滅胡。”岑陬遂妻公主。昆莫死,岑陬代立。岑陬者,官號也,名軍須靡。昆莫,王號也,名獵驕靡。后書“昆彌”云。岑陬尚江都公主,生一女少夫。公主死,漢復以楚王戊之孫解憂為公主,妻岑陬。岑陬胡婦子泥靡尚小,岑陬且死,以國與季父大祿子翁歸靡,曰:“泥靡大,以國歸之?!?/p>

翁歸靡既立,號肥王,復尚楚主解憂,生三男兩女:長男曰元貴靡;次曰萬年,為莎車王;次曰大樂,為左大將;長女弟史為龜茲王絳賓妻;小女素光為若呼翕侯妻。

昭帝時,公主上書,言:“匈奴發(fā)騎田車師,車師與匈奴為一,共侵烏孫,唯天子幸救之!”漢養(yǎng)士馬,議欲擊匈奴。會昭帝崩,宣帝初即位,公主及昆彌皆遣使上書,言:“匈奴復連發(fā)大兵侵兵烏孫,取車延、惡師地,收人民去,使使謂烏孫趣持公主來,欲隔絕漢。昆彌愿發(fā)國半精兵,自給人馬五萬騎,盡力擊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彌。”漢兵大發(fā)十五萬騎,五將軍分道并出。語在《匈奴傳》。遣校尉?;菔钩止?jié)護烏孫兵,昆彌自將翕侯以下五萬騎從西方人,至右谷蠡王庭,獲單于父行及嫂、居次、名王、犁氵于都尉、千長、騎將以下四萬級,馬、牛、羊、驢、橐駝七十余萬頭,烏孫皆自取所虜獲。還,封惠為長羅侯。是歲,本始三年也。漢遣惠持金幣賜烏孫貴人有功者。

元康二年,烏孫昆彌因惠上書:“愿以漢外孫元貴靡為嗣,得令復尚漢公主,結婚重親,畔絕匈奴,原聘馬、騾各千匹。”詔下公卿議,大鴻臚蕭望之以為:“烏孫絕域,變故難保,不可許?!鄙厦罏鯇O新立大功,又重絕故業(yè),遣使者至烏孫,先迎取聘。昆彌及太子、左右大將、都尉皆遣使,凡三百余人,入漢迎取少主。上乃以烏孫主解憂弟子相夫為公主,置官屬侍御百余人,舍上林中,學烏孫言。天子自臨平樂觀,會匈奴使者、外國君長大角抵,設樂而遣之。使長羅侯光祿大夫惠為副,凡持節(jié)者四人,送少主至郭煌。未出塞,聞烏孫昆彌翁歸靡死,烏孫貴人共從本約,立岑陬子泥靡代為昆靡,號狂王?;萆蠒骸霸噶羯僦鞴?,惠馳至烏孫責讓不立元貴靡為昆靡,還迎少主?!笔孪鹿?,望之復以為:“烏孫持兩端,難約結。前公主在烏孫四十余年,恩愛不親密,邊竟未得安,此已事已驗也。令少主以元貴靡不立而還,信無負于夷狄,中國之福也。少主不止,徭役將興,其原起此?!碧熳訌闹?,征還少主。

狂王復尚楚主解憂,生一男鴟靡,不與主和,又暴惡失眾。漢使衛(wèi)司馬魏和意、副侯任昌送侍子,公主言狂王為烏孫所患苦,易誅也。遂謀置酒會,罷,使士拔劍擊之。劍旁下,狂王傷,上馬馳去。其子細沈瘦會兵圍和意、昌及公主于赤谷城。數(shù)月,都護鄭吉發(fā)諸國兵救之,乃解去。漢遣中郎將張遵持醫(yī)藥治狂王,賜金二十斤,采繒。因收和意、昌系鎖,從尉犁檻車至長安,斬之。車騎將軍長史張翁留驗公主與使者謀殺狂王狀,主不服,叩頭謝,張翁捽主頭罵詈。主上書,翁還,坐死。副使季都別將醫(yī)養(yǎng)視狂王,狂王從十余騎送之。都還,坐知狂王當誅,見便不發(fā),下蠶室。

初,肥王翁歸靡胡婦子烏就屠,狂五傷時驚,與諸翕侯俱去,居北山中,揚言母家匈奴兵來,故眾歸之。后遂襲殺狂王,自立為昆彌。漢遣破羌將軍辛武賢將兵萬五千人至郭煌,遣使者案行表,穿卑鞮侯井以西,欲通渠轉谷,積居廬倉以討之。

初,楚主侍者馮嫽能史書,習事,嘗持漢書為公主使,行賞賜于城郭諸國,敬信之,號曰馮夫人。為烏孫右大將妻,右大將與烏就屠相愛,都護鄭吉使馮夫人說烏就屠,以漢兵方出,必見滅,不如降。烏就屠恐,曰:“愿得小號?!毙壅黢T夫人,自問狀。遣謁者竺次、期門甘延壽為副,送馮夫人。馮夫人錦車持節(jié),詔烏就屠詣長羅侯赤谷城,立元貴靡為大昆彌,烏就屠為小昆彌,皆賜印綬。破羌將軍不出塞還。后烏就屠不盡遍諸翕侯民眾,漢復遣長羅侯惠將三校屯赤谷,因為分別其人民地界,大昆彌戶六萬余,小昆彌戶四萬余,然眾心皆附小昆彌。

元貴靡、鴟靡皆病死,公主上書言年老土思,愿得歸骸鼻,葬漢地。天子閔而迎之,公主與烏孫男女三人俱來至京師。是歲,甘露三年也。時年且七十,賜以公主田宅、奴婢,奉養(yǎng)甚厚,朝見儀比公主。后二歲卒,三孫因留守墳墓云。

元貴靡子星靡代為大昆彌,弱,馮夫人上書,愿使烏孫鎮(zhèn)撫星靡。漢遣之,卒百人送焉。都護韓宣奏,烏孫大吏、大祿、大監(jiān)皆可以賜金印紫綬,以尊輔大昆彌,漢許之。后都護韓宣復奏,星靡怯弱,可免,更以季父左大將樂代為昆彌,漢不許。后段會宗為都護,招還亡畔,安定之。

星靡死,子雌栗靡代。小昆彌烏就屠死。子拊離代立,為弟日貳所殺。漢遣使者立拊離子安日為小昆彌。日貳亡,阻康居。漢徙已校屯姑墨,欲候便討焉。安日使貴人姑莫匿等三人詐亡從日貳,刺殺之。都護廉褒賜姑莫匿等金人二十斤,繒三百匹。

后安日為降民所殺,漢立其弟末振將代。時大昆彌雌栗靡健,翕侯皆畏服之,告民牧馬畜無使人牧,國中大安和翁歸靡時。小昆彌末振將恐為所并,使貴人烏日領詐降刺殺雌栗靡。漢欲以兵討之而未能,遣中郎將段會宗持金幣與都護圖方略,立雌栗靡季父公主孫伊秩靡為大昆彌。漢沒入小昆彌侍子在京師者。久之,大昆彌翕侯難棲殺末振將,末振將兄安日子安犁靡代為小昆彌。漢恨不自誅末振將,復使段會宗即斬其太子番丘。還,賜爵關內侯。是歲,元延二年也。

會宗以翕侯難棲殺末振將,雖不指為漢,合于討賊,奏以為堅守都尉。責大祿、大吏、大監(jiān)以雌栗靡見殺狀,奪金印紫綬,更與銅墨云。末振將弟卑爰疐本共謀殺大昆彌,將眾八萬余口北附康居,謀欲借兵兼并兩昆彌。兩昆彌畏之,親倚都護。

哀帝元壽二年,大昆彌伊秩靡與單于并入朝,漢以為榮。至元始中,卑爰疐殺烏日領以自效,漢封為歸義侯。兩昆彌皆弱,卑爰疐侵陵,都護孫建襲殺之。自烏孫分立兩昆彌后,漢用憂勞,且無寧歲。

姑墨國,王治南城,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戶二千二百,口二萬四千五百,勝兵四千五百人。姑墨侯、輔國侯、都尉、左右將、左右騎君各一人,譯長二人。東至都護治所二千二十一里,南至于闐馬行十五日,北與烏孫接。出銅、鐵、雌黃。東通龜茲六百七十里。王莽時,姑墨王丞殺溫宿王,并其國。

溫宿國,王治溫宿城,去長安八千三百五十里,戶二千二百,口八千四百,勝兵千五百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譯長各二人。東至都護治所二千三百八十里,西至尉頭三百里,北至烏孫赤谷六百一十里。土地物類所有與鄯善諸國同。東通姑墨二百七十里。

龜茲國,王治延城,去長安七千四百八十里。戶六千九百七十,口八萬一千三百一十七,勝兵二萬一千七十六人。大都尉丞、輔國侯、安國侯、擊胡侯、卻胡都尉、擊車師都尉、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左右力輔君各一人,東西南北部千長各二人,卻胡君三人,譯長四人。南與精絕、東南與且末、西南與杅彌、北與烏孫、西與姑墨接。能鑄冶,有鉛。東至都護治所烏壘城三百五十里。

烏壘,戶百一十,口千二百,勝兵三百人。城都尉、譯長各一人。與都護同治。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犁。

渠梨,城都尉一人,戶百三十,口千四百八十,勝兵百五十人。東北與尉犁、東南與且末、南與精絕接。西有河,至龜茲五百八十里。

自武帝初通西域、置校尉,屯田渠犁。是時,軍旅連出,師行三十二年,海內虛耗。征和中,貳師將軍李廣利以軍降匈奴。上既悔遠征伐,而搜粟都尉桑弘羊與丞相御史奏言:“故輪臺東捷枝、渠犁皆故國,地廣,饒水草,有溉田五千頃以上,處溫和,田美,可益通溝渠,種五谷,與中國同時孰。其旁國少錐刀,貴黃金采繒,可以易谷食,宜給足不乏。臣愚以為可遣屯田卒詣故輪臺以東,置校尉三人分護,各舉圖地形,通利溝渠,務使以時益種五谷,張掖、酒泉遣騎假司馬為斥候,屬校尉,事有便宜,因騎置以聞。田一歲,有積谷,募民壯健有累重敢徙者詣田所,就畜積為本業(yè),益墾溉田,稍筑列亭,連城而西,以威西國,輔烏孫,為便。臣謹遣征事臣昌分部行邊,嚴敕太守、都尉明烽火,選士馬,謹斥候,蓄茭草。愿陛下遣使使西國,以安其意。臣昧死請。”

上乃下詔,深陳既往之悔,曰:

前有司奏,欲益民賦三十助邊用,是重困老弱孤獨也。而今又請遣卒田輪臺。輪臺西于車師千余里,前開陵侯擊車師時,危須、尉犁、樓蘭六國子弟在京師者皆先歸,發(fā)畜食迎漢軍,又自發(fā)兵,凡數(shù)萬人,王各自將,共圍車師,降其王。諸國兵便罷,力不能復至道上食漢軍。漢軍破城,食至多,然士自載不足以竟師,強者盡食畜產,羸者道死數(shù)千人。朕發(fā)酒泉驢、橐駝負食,出玉門迎軍。吏卒起張掖,不甚遠,然尚廝留其眾。曩者,朕之不明,以軍候弘上書言“匈奴縛馬前后足,置城下,馳言'秦人,我匄若馬’”,又漢使者久留不還,故興遣貳師將軍,欲以為使者威重也。古者卿大夫與謀,參以蓍龜,不吉不行。乃者以縛馬書遍視丞相、御史、二千石、諸大夫、郎為文學者,乃至郡屬國都尉成忠、趙破奴等,皆以“虜自縛其馬,不祥甚哉!”或以為“欲以見強,夫不足者視人有余?!薄兑住分缘谩洞筮^》,爻在九五,匈奴困敗。公軍方士、太史治星望氣,及太卜龜蓍,皆以為吉,匈奴必破,時不可再得也。又曰:“北伐行將,于鬴山必克?!必灾T將,貳師最吉。故朕親發(fā)貳師下鬴山,詔之必毋深入。今計謀卦兆皆反繆。重合侯得虜候者,言:“聞漢軍當來,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諸道及水上以詛軍。單于遺天子馬裘,常使巫祝之??`馬者,詛軍事也。”又卜“漢軍一將不吉”。匈奴常言:“漢極大,然不能饑渴,失一狼,走千羊?!?/p>

乃者貳師敗,軍士死略離散,悲痛常在朕心。今請遠田輪臺,欲起亭隧,是擾勞天下,非所以優(yōu)民也。今朕不忍聞。大鴻臚等又議,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賞以報忿,五伯所弗能為也。且匈奴得漢降者,常提掖搜索,問以所聞。今邊塞未正,闌出不禁,障候長吏使卒獵獸,以皮肉為利,卒苦而烽火乏,失亦上集不得,后降者來,若捕生口虜,乃知之。當今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修馬復令,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魃线M畜馬方略補邊狀,與計對。

由是不復出軍。而封丞相車千秋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養(yǎng)民也。

初,貳師將軍李廣利擊大宛,還過杅彌,杅彌遣太子賴丹為質于龜茲。廣利責電茲曰:“外國皆臣屬于漢,龜茲何以得受杅彌質?”即將賴丹入至京師。昭帝乃用桑弘羊前議,以杅彌太子賴丹為校尉,將軍田輪臺,輪臺與渠犁地皆相連也。龜茲貴人姑翼謂其王曰:“賴丹本臣屬吾國,今佩漢印綬來,迫吾國而田,必為害?!蓖跫礆①嚨?,而上書謝漢,漢未能征。

宣帝時,長羅侯?;菔篂鯇O還,便宜發(fā)諸國兵,合五萬人攻龜茲,責以前殺校尉賴丹。龜茲王謝曰:“乃我先王時為貴人姑翼所誤,我無罪。”執(zhí)姑翼詣惠,惠斬之。時烏孫公主遣女來至京師學鼓琴,漢遣侍郎樂奉送主女,過龜茲。龜茲前遣人至烏孫求公主女,未還。會女過龜茲,龜茲王留不遣,復使使報公主,主許之。后公主上書,愿令女比宗室入朝,而龜茲王絳賓亦受其夫人,上書言得尚漢外孫為昆弟,愿與公主女俱入朝。元康元年,遂來朝賀。王及夫人皆賜印綬。夫人號稱公主,賜以車騎旗鼓,歌吹數(shù)十人,綺繡雜繒琦珍凡數(shù)千萬。留且一年,厚贈送之。后數(shù)來朝賀,樂漢衣服制度,歸其國,治宮室,作檄道周衛(wèi),出入傳呼,撞鐘鼓,如漢家儀。外國胡人皆曰:“驢非驢,馬非馬,若龜茲王,所謂騾也。”絳賓死,其子丞德自謂漢外孫,成、哀帝時往來尤數(shù),漢遇之亦甚親密。

東通尉犁六百五十里。

尉犁國,王治尉犁城,去長安六千七百五十里。戶千二百,口九千六百,勝兵二千人。尉犁侯、安世侯、左右將、左右都尉、擊胡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至都護治所三百里,南與鄯善、且未接。

危須國,王治危須城,去長安七千二百九十里。戶七百,口四千九百,勝兵二千人。擊胡侯、擊胡都尉、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擊胡君、譯長各一人。西至都護治所五百里,至焉耆百里。

焉耆國,王治員渠城,去長安七千三百里。戶四千,口三萬二千一百,勝兵六千人。擊胡侯、卻胡侯、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擊胡左右君、擊車師君、歸義車師君各一人,擊胡都尉、擊胡君各二人,譯長三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四百里南至尉犁百里,北與烏孫接。近海水多魚。

烏貪訾離國,王治于婁谷,去長安萬三百三十里。戶四十一,口二百三十一,勝兵五十七人。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東與單桓、南與且彌、西與烏孫接。

卑陸國,王治天山東乾當國,去長安八千六百八十里。戶二百二十七,口千三百八十七,勝兵四百二十二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譯長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二百八十七里。

卑陸后國,王治番渠類谷,去長安八千七百一十里。戶四百六十二,口千一百三十七,勝兵三百五十人。輔國侯、都尉、譯長各一人,將二人。東與郁立師、北與匈奴、西與劫國、南與車師接。

郁立師國,王治內咄谷,去長安八千八百三十里。戶百九十,口千四百四十五,勝兵三百三十一人。輔國侯、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東與車師后城長、西與卑陸、北與匈奴接。

單桓國,王治單桓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七十里。戶二十七,口百九十四,勝兵四十五人。輔國侯、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

蒲類國,王治天山西疏榆谷,去長安八千三百六十里。戶三百二十五,口二千三十二,勝兵七百九十九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三百八十七里。

蒲類后國,王去長安八千六百三十國。戶百,口千七十,勝兵三百三十四人,輔國侯、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

西且彌國,王治天山東于大谷,去長安八千六百七十里。戶三百三十二,口千九百二十六,勝兵七百三十八人。西且彌侯、左右將、左右騎君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四百八十七里。

東且彌國,王治天山東兌虛谷,去長安八千二百五十里。戶百九十一,口千九百四十八,勝兵五百七十二人。東且彌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五百八十七里。

劫國,王治天山東丹渠谷,去長安八千五百七十里。戶九十九,口五百,勝兵百一十五人。輔國侯、都尉、譯長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四百八十七里。

狐胡國,王治車師柳谷,去長安八千二百里。戶五十五,口二百六十四,勝兵四十五人。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至都護治所千一百四十七里,至焉耆七百七十里。

山國,王去長安七千一百七十里。戶四百五十,口五千,勝兵千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西至尉犁二百四十里,西北至焉耆百六十里,西至危須二百六十里,東南與鄯善、且末接。山出鐵,民出居,寄田糴谷于焉耆、危須。

車師前國,王治交河城。河水分流繞城下,故號交河。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戶七百,口六千五十,勝兵千八百六十五人。輔國侯、安國侯、左右將、都尉、歸漢都尉、車師君、通善君、鄉(xiāng)善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八百七里,至焉耆八百三十五里。

車師后國,王治務涂谷,去長安八千九百五十里。戶五百九十五,口四千七百七十四,勝兵千八百九十人。擊胡侯、左右將、左右都尉、道民君、譯長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二百三十七里。

車師都尉國,戶四十,口三百三十三,勝兵八十四人。

車師后城長國,戶百五十四,口九百六十,勝兵二百六十人。

武帝天漢二年,以匈奴降者介和王為開陵侯,將樓蘭國兵始擊車師,匈奴遣右賢王將數(shù)萬騎救之,漢兵不利,引去。征和四年,遣重合侯馬通將四萬騎擊匈奴,道過車師北,復遣開陵侯將樓蘭、尉犁、危須凡六國兵別擊車師,勿令得遮重合侯。諸國兵共圍車師,車師王降服,臣屬漢。

昭帝時,匈奴復使四千騎田車師。宣帝即位,遣五將將兵擊匈奴,車師田者驚去,車師復通于漢。匈奴怒,召其太子軍宿,欲以為質。軍宿,焉耆外孫,不欲質匈奴,亡走焉耆。車師王更立子烏貴為太子。及烏貴立為王,與匈奴結婚姻,教匈奴遮漢道通烏孫者。

地節(jié)二年,漢遣侍郎鄭吉、校尉司馬憙將免刑罪人田渠犁,積谷,欲以攻車師。至秋收谷,吉、憙發(fā)城郭諸國兵萬余人,自與所將田士千五百人共擊車師,攻交河城,破之。王尚在其北石城中,未得,會軍食盡,吉等且罷兵,歸渠犁田。收秋畢,復發(fā)兵攻車師王于石城。王聞漢兵且至,北走匈奴求救,匈奴未為發(fā)兵。王來還,與貴人蘇猶議欲降漢,恐不見信。蘇猶教王擊匈奴邊國小蒲類,斬首,略其人民,以降吉。車師旁小金附國隨漢軍后盜車師,車師王復自請擊破金附。

匈奴聞車師降漢,發(fā)兵攻車師,吉、憙引兵北逢之,匈奴不敢前。吉、憙即留一候與卒二十人留守王,吉等引兵歸渠犁。車師王恐匈奴兵復至而見殺也,乃輕騎奔烏孫,吉即迎其妻子置渠犁。東奏事,至酒泉,有詔還田渠犁及車師,益積谷以安西國,侵匈奴。吉還,傳送車師王妻子詣長安,賞賜甚厚,每朝會四夷,常尊顯以示之。于是吉始使吏卒三百人別田車師。得降者,言單于大臣皆曰:“車師地肥美,近匈奴,使?jié)h得之,多田積谷,必害人國,不可不爭也?!惫豺T來擊田者,吉乃與校尉盡將渠犁田士千五百人往田,匈奴復益遣騎來,漢田卒少不能當,保車師城中。匈奴將即其城下謂吉曰:“單于必爭此地,不可田也。”圍城數(shù)日乃解。后常數(shù)千騎往來守車師,吉上書言:“車師去渠犁千余里,間以河山,北近匈奴,漢兵在渠犁者勢不能相救,愿益田卒?!惫渥h以為道遠煩費,可且罷車師田者。詔遣長羅侯將張掖、酒泉騎出車師北千余里,揚威武車師旁。胡騎引去,吉乃得出,歸渠犁,凡三校尉屯田。

車師王之走烏孫也,烏孫留不遣,遣使上書,愿留車師王,備國有急,可從西道以擊匈奴。漢許之。于是漢召故車師太子軍宿在焉耆者,立以為王,盡徙車師國民令居渠犁,遂以車師故地與匈奴。車師王得近漢田官,與匈奴絕,亦安樂親漢。后漢使侍郎殷廣德責烏孫,求車師王烏貴,將詣闕,賜第與其妻子居。是歲,元康四年也。其后置戍己校尉屯田,居車師故地。

元始中,車師后王國有新道,出五船北,通玉門關,往來差近,戊己校尉徐普欲開以省道里半,避白龍堆之厄。車師后王姑句以道當為拄置,心不便也。地又頗與匈奴南將軍地接,曾欲分明其界然后奏之,召姑句使證之,不肯,系之。姑句數(shù)以牛羊賕吏,求出不得。姑句家矛端生火,其妻股紫陬謂姑句曰:“矛端生火,此兵氣也,利以用兵。前車師前王為都護司馬所殺,今久系必死,不如降匈奴?!奔瘩Y突出高昌壁,入匈奴。

又去胡來王唐兜,國比大種赤水羌,數(shù)相冠,不勝,告急都護。都護但欽不以時救助,唐兜困急,怨欽,東守玉門關。玉門關不內,即將妻子人民千余人亡降匈奴。匈奴受之,而遣使上書言狀。是時,新都侯王莽秉政,遣中郎將王昌等使匈奴,告單于西域內屬,不當?shù)檬?。單于謝屬。執(zhí)二王以付使者。莽使中郎王萌待西域惡都奴界上逢受。單于遣使送,因請其罪。使者以聞,莽不聽,詔下會西域諸國王,陳軍斬姑句、唐兜以示之。

至莽篡位,建國二年,以廣新公甄豐為右伯,當出西域。車師后王須置離聞之,與其右將股鞮、左將尸泥支謀曰:“聞甄公為西域太伯,當出,故事給使者牛、羊、谷、芻茭,導譯,前五威將過,所給使尚未能備。今太伯復出,國益貧,恐不能稱。”欲亡入匈奴。戊己校尉刀護聞之,召置離驗問,辭服,乃械致都護但欽在所埒婁城。置離人民知其不還,皆哭而送之。至,欽則斬置離。置離兄輔國侯狐蘭支將置離眾二千余人,驅畜產,舉國亡降匈奴。

是時,莽易單于璽,單于恨怒,遂受狐蘭支降,遣兵與共冠擊車師,殺后城長,傷都護司馬,及狐蘭兵復還入匈奴。時戊己校尉刀護病,遣史陳良屯桓且谷備匈奴寇。史終帶取糧食,司馬丞韓玄領諸壁,右曲候任商領諸壘,相與謀曰:“西域諸國頗背叛,匈奴欲大侵。要死??蓺⑿N?,將人眾降匈奴?!奔磳?shù)千騎至校尉府,脅諸亭令燔積薪,分告諸壁曰:“匈奴十萬騎來人,吏士皆持兵,后者斬!”得三四百人,去校尉府數(shù)里止,晨火然。校尉開門擊鼓收吏士,良等隨人,遂殺校尉刀護及子男四人、諸昆弟子男,獨遺婦女小兒。止留戊己校尉城,遣人與匈奴南將軍相聞,南將軍以二千騎迎良等。良等盡脅略戊己校尉吏士男女二千余人入匈奴。單于以良、帶為烏賁都尉。

后三歲,單于死,弟烏累單于咸立,復與莽和親。莽遣使者多赍金幣賂單于,購求陳良、終帶等。單于盡收四人及手殺刀護者芝音妻子以下二十七人,皆械檻車付使者。到長安,莽皆燒殺之。其后莽復欺詐單于,和親遂絕。匈奴大擊北邊,而西域瓦解。焉耆國近匈奴,先叛,殺都護但欽,莽不能討。

天鳳三年,乃遣五威將王駿、西域都護李崇將戊己校尉出西域,諸國皆郊迎,送兵谷,焉耆詐降而聚兵自備。駿等將莎車、龜慈兵七千余人,分為數(shù)部入焉耆,焉耆伏兵要遮駿。及姑墨、尉犁、危須國兵為反間,還共襲擊駿等,皆殺之。唯戊己校尉郭欽別將兵,后至焉耆。焉耆兵未還,欽擊殺其老弱,引兵還。莽封欽為剼胡子。李崇收余士,還保龜茲。數(shù)年莽死,崇遂沒,西域因絕。

最凡國五十。自譯長、城長、君、監(jiān)、吏、大祿、百工、千長、都尉、且渠、當戶、將、相至侯、王,皆佩漢印綬,凡三百七十六人。而康居、大月氏、安息、罽賓、烏弋之屬,皆以絕遠不在數(shù)中,其來貢獻則相與報,不督錄總領也。

贊曰:孝武之世,圖制匈奴,患者兼從西國,結黨南羌,乃表河西,列四郡,開玉門,通四域,以斷匈奴右臂,隔絕南羌、月氏。單于失援,由是遠遁,而幕南無王庭。

遭值文、景玄默,養(yǎng)民五世,天下殷富,財力有余,士馬強盛。故能睹犀布、玳瑁則建珠崖七郡,感枸醬、竹杖則開牂柯、越巂,聞天馬、蒲陶則通大宛、安息。自是之后,明珠、文甲、通犀、翠羽之珍盈于后宮,薄梢、龍文、魚目、汗血之馬充于黃門,巨象、師子、猛犬、大雀之群食于外囿。殊方異物,四面而至。于是廣開上林,穿昆明池,營千門萬戶之宮,立神明通天之臺,興造甲乙之帳,落以隨珠和璧,天子負黼依,襲翠被,馮玉幾,而處其中。設酒池肉林以饗四夷之客,作《巴俞》都盧、海中《碭極》、漫衍魚龍、角抵之戲以觀視之。及賂遺贈送,萬里相奉,師旅之費,不可勝計。至于用度不足,乃榷酒酤,管鹽鐵,鑄白金,造皮幣,算至車船,租及六畜。民力屈,財力竭,因之以兇年,寇盜并起,道路不通,直指之使始出,衣繡杖斧,斷斬于郡國,然后勝之。是以末年遂棄輪臺之地,而下哀痛之詔,豈非仁圣之所悔哉!且通西域,近有龍堆,遠則蔥嶺,身熱、頭痛、縣度之厄?;茨?、杜欽、揚雄之論,皆以為此天地所以界別區(qū)域,絕外內也?!稌吩弧拔魅旨葱颉保砑淳投蛑?,非上威服致其貢物也。

西域諸國,各有君長,兵眾分弱,無所統(tǒng)一,雖屬匈奴,不相親附。匈奴能得其馬畜旃罽,而不能統(tǒng)率與之進退。與漢隔絕,道里又遠,得之不為益,棄之不為損。盛德在我,無取于彼。故自建武以來,西域思漢威德,咸樂內屬。唯其小邑鄯善、車師,界迫匈奴,尚為所拘。而其大國莎車、于闐之屬,數(shù)遣使置質于漢,愿請屬都護。圣上遠覽古今,因時之宜,羈縻不絕,辭而未許。雖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讓白雉,太宗之卻走馬,義兼之矣,亦何以尚茲!

【白話文】

烏孫國,大昆彌治赤谷城,束到長安八千九百里。有戶十二萬,人口六十三萬,軍隊十八萬八千八百人。有相,大祿,左右大將二人,侯三人,大將、都尉各一人,大監(jiān)二人,大吏一人,舍中大吏二人,騎君一人。束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一千七百二十一里,西到康居蕃內陸五千里。土地草莽平坦,多雨,氣候寒冷。山上多松橢。居民不種田植樹,隨牲畜逐水草而居,和匈奴的風俗相同。國內多產馬,富有的人有馬多達四五千匹。民性剛強,貪財,不講信義,有很多盜賊,是一個強大的國家。以前曾臣服于匈奴,后來強盛,對匈奴采取羈縻態(tài)度,不肯去朝拜。東與匈奴、西北與康居、西與大宛、南與城郭諸國相接。造裹本來是塞人的土地,大月氏向西擊破并趕走了塞王,塞王遷到縣度以南,大月氏就占據了塞人的土地。后來烏孫昆莫擊破大月氏,大月氏西遷,臣服大夏,烏孫昆莫占據了原大月氏地,所以烏孫的居民中有塞人、大月氏人。

開始退畫說!遜本來與大旦旦一起在敦煌一帶,如今晝鐘雖然強大了,還是可以送些厚禮,招他們東歸故地;再將公主嫁給昆莫,與!皇亟約為兄弟之國,用這樣的辦法制約匈奴。此事記在《張騫傳》中。漢武帝即位,命張騫帶著金幣財寶到烏孫。昆莫以匈奴單于的態(tài)度與張騫相見,張騫很羞怒,對昆莫說:“天子賜給你的禮物,你不拜謝,那就把禮物歸還我們?!崩ツ鸲葜x,其他方面還是那個樣子。

當初,昆莫有十幾個兒子,中子大祿很強,善于帶兵,率領一萬余騎兵住在別處。大祿之兄是太子,太子有個兒子叫岑陬。太子早死,死前對昆莫說:“一定要以岑陬為太子?!崩ツ茈y過就同意了。大祿對這件事很生氣,就把其他兄弟都捉了起來,率領士卒反叛,準備進攻岑陬。昆莫給了岑陬一萬余騎兵,命他屯駐別處,自己也有一萬余騎兵用以自衛(wèi)。這時國家分為三部分,都歸昆莫節(jié)制。張騫將漢朝賜給昆莫的禮物送交以后,對昆莫說:“烏孫如能束歸故地,漢朝就遣送公主作為昆莫的夫人,兩國結為兄弟之國,一同抗拒匈奴,匈奴一定能打敗?!钡菫鯇O遠離漢朝,不知漢朝大小,烏孫自己靠近匈奴,服從匈奴已很久,大臣們都不愿東遷。昆莫年老,國家分裂,權力不能集中。于是派使者送張騫回長安,同時獻馬數(shù)十匹作為報謝。使者見漢朝人口眾多,物產豐富,歸國后,烏孫越來越尊重漢朝。

匈奴聽說烏孫與漢往來,很生氣,要進攻烏孫。又漢朝使者經烏孫之南到大宛、月氏的,不絕于路。烏孫很惶恐,就派使者獻馬給漢朝,并愿娶漠公主,兩國結為兄弟?;实蹎柸撼嫉囊庖姡h同意。決定:“必須先納聘禮,然后遣送公主?!睘鯇O以一千匹馬為聘禮。漢朝在元封年間,派江都王劉建之女細君作為公主嫁給昆莫,皇帝賜給車馬和皇室用的器物,還為她配備官吏、宦官、宮女、役者數(shù)百人,贈送禮品極豐盛。烏孫昆莫以捆君為右夫人。匈奴也派女子嫁給昆莫,昆莫以匈奴女為左夫人。

公主到烏孫后,自己建造宮室居住,在一年中幾次與昆莫聚會,喝酒吃飯,還用財物、絲織品等賞給昆莫左右的貴人。昆莫年老,語言不通,公主很悲傷,自己作歌說:“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王延。穹廬為室兮旃為墻,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愿為黃鵠兮歸故鄉(xiāng)?!被实勐犝f后很憐憫她,每隔一年就派使者送去帷帳、錦繡等物。

昆莫年老,想使孫子岑陬娶公主。公主不同意,上書給皇帝說明了此事,皇帝回信說:“隨從烏孫國風俗,漠想要與烏孫聯(lián)合滅匈奴?!贬罹腿⒘斯?。昆莫死,岑陬代立為王。岑陬,是官號,他的名字叫軍須靡。昆莫,是王號,他的名字叫獵驕靡。后來稱王號為“昆彌”。岑陬娶江都公主,生一女,名叫少夫。公主死后,漢朝又派楚王劉戊之孫女解憂為公主嫁給岑陬。岑陬的匈奴妻生的兒子泥靡還小,岑陬將要死時,把王位傳給了叔父大祿的兒子翁歸靡,他說:“等泥靡長大了,再把王位歸還泥靡。”

翁歸靡即位,號肥王,又娶解憂為妻,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長子名元貴靡;次子名萬年,為莎車王;三子名大樂,為左大將;長女名弟史,為龜茲王絳賓之妻;小女名素光,為若呼翎侯之妻。

漢昭帝時,解憂公主上書皇帝,說“匈奴發(fā)騎兵在車師種田,車師與匈奴聯(lián)合,一同侵略烏孫,希望皇帝救援。”漢朝準備了士卒、戰(zhàn)馬,將進擊匈奴。正遇上昭帝去世,宣帝剛即位,解憂公主和昆彌都派使者上書,說“匈奴又連續(xù)發(fā)大兵侵略襲擊烏孫,攻取車延、惡師等地,將當?shù)鼐用穸悸幼吡?。還派使者告訴烏孫趕快將公主送給匈奴,想破壞烏孫輿漢的關系。昆彌愿發(fā)全國一半精兵,自備五萬騎兵,全力打擊匈奴。希望皇帝趕快出兵救公主、昆彌?!睗h朝發(fā)大兵十五萬騎,由五位將軍率領分道出發(fā)。這件事記在《匈奴傳》中。漢又派校尉常惠為使者持節(jié)護烏孫兵,昆彌親自率翕侯以下共五萬騎士從西面進擊匈奴。打到匈奴右谷蠡王庭,俘虜單于父輩和嫂、居次、名王、犁污都尉、千長、騎將以下四萬人,馬牛羊驢駱駝七十余萬頭,烏孫都將這些戰(zhàn)利品取走。漢軍回國,宣帝封?;轂殚L羅侯。這年是本始三年。漢朝又派?;輲еF重財物和絲織品賜給烏孫貴人中有戰(zhàn)功的。

元康二年,烏孫昆彌通過?;萆蠒壅f:“愿以漢朝的外孫元貴靡為王位繼承人,讓他也娶漢公主,結兩重姻親,斷絕與匈奴的關系。愿用馬騾各一千匹作為聘禮。”宣帝命大臣們討論此事,大鴻臚蕭望之認為:“烏孫地處極遠,難保不發(fā)生變化,不要答應他們的要求?!毙酆苜澷p烏孫新近所立大功,很難斷絕已建立的婚親關系,就遣使者到烏孫,先迎取聘禮。昆彌和太子、左右大將、都尉都派出入組成三百余人的使團,到漢朝迎接少公主。宣帝就以解憂公主的侄女相夫為公主,設置官屬、宮女等一百余人,住在上林苑中,學烏孫語。宣帝親自到平樂觀,會見匈奴使者和外國君長,大演角抵之戲和音樂、歌舞,然后遣送相夫公主西嫁,使長羅侯光祿大夫?;葺o佐,持節(jié)為使的有四人,送少公主到敦煌。還未出邊塞,就聽說烏孫昆彌翁歸靡已死,烏孫貴人按照岑陬生前之約,立岑陬之子泥靡為昆彌,號狂王。?;萆蠒壅f:“想要留少公主暫駐敦煌,?;葳s到烏孫,責備不立元貴靡為昆彌之事,回頭再接少公主回長安?!贝耸掠纱蟪紓冇懻?,蕭望之又說:“烏孫首鼠兩端,難與立約。解憂公主在烏孫四十余年,兩國關系不親密,邊境未得安寧,造就是證明。今天少公主因元貴靡不得立而回長安,并沒有對不起烏孫的地方,也是漢朝的福氣。如果少公主不停止去烏孫,徭役將要大興,根源由此而起?!毙劢邮芰诉@個意見,就接少公主回長安。

狂王又娶解憂公主,生一子名鷗靡??裢跖c公主不和,又暴虐,失掉民心。漢朝派衛(wèi)司馬魏和意、副候任昌送侍子到烏孫,公主說了狂王為烏孫人所不滿之事,并說容易誅除掉。于是,他們設謀在酒會上使人用劍擊殺狂王。劍未砍準,狂王受傷,上馬逃走。他的兒子捆沈瘦率兵將魏和意、任昌和解憂公主包圍在赤谷城中。幾個月后,西域都護鄭吉征發(fā)附近各國之兵前往救援,捆沈瘦退走。漢朝廷派中郎將張遵帶著醫(yī)藥去給狂王治傷,還賜給狂王黃金二十斤及各色絲織品。并逮捕了魏和意、任昌,從尉犁用囚車解到長安后斬首。車騎將軍長史張翁留在赤谷調查解憂公主與魏和意、任昌謀殺狂王的情況。公主不服,向張翁叩頭,拒絕認罪。張翁摔著公主的頭發(fā)大罵。公主上書宣帝,張翁回到長安,被處死。漢副使季都另外率人醫(yī)治養(yǎng)護狂王的傷。在回長安時,狂王率十余騎士送他。季都回到長安,因知道狂王有罪應當斬首,但未能就便除掉狂王,受宮刑。

在狂王受傷的時候,肥王翁歸靡的匈奴妻生的兒子烏就屠與諸翕侯都逃到北山中,揚言說他的外婆家匈奴的兵快來了,所以很多人都歸服于他。后來他攻殺狂王,自立為昆彌。漢朝命破羌將軍辛武賢率兵一萬五千人到敦煌,派人測量地形,樹立標記,開鑿卑千侯井,向西通渠,準備運糧建倉,討伐烏就屠。

解憂公主原來有個侍者名馮繚,懂史書,熟悉西域事務,曾持漢朝之節(jié)作為公王之使到西域各國賞賜各國王貴人,很得各國尊敬信任,號稱為馮夫人。后嫁給烏孫右大將為妻,右大將與烏就屠關系密切。這時,西域都護鄭吉派馮夫人去勸說烏就屠,就說:漢朝正發(fā)大兵到西域,烏孫必被滅掉,不如早投降。烏就屠很害怕,說:“我衹愿保留個小昆彌之號就行了。”漢宣帝召馮夫人到長安,親自詢問烏孫的情況。后派遣謁者竺次、期門甘延壽為副使,送馮夫人回烏孫。馮夫人乘錦衣車、持節(jié)為漢正使,傳達宣帝詔令,命烏就屠到赤谷城長羅侯常惠處,立元貴靡為大昆彌,烏就屠為小昆彌,都賜給印綬。破羌將軍辛武賢未出塞就返回了長安。后來烏就屠不把諸翕侯的民眾都歸還原主,漢朝又派長羅侯常惠率三校在赤谷屯田,并劃分烏孫內部的統(tǒng)治區(qū),大昆彌為六萬余戶,小昆彌為四萬余戶,可是人心都傾向小昆彌。

元貴靡、鵑靡都病死,公主上書宣帝,說自己年老思鄉(xiāng),希望老死在漢地。宣帝很憐憫她,派人迎接她和她的孫子孫女三人到長安。這一年是甘露三年,公主已將近七十歲了。宣帝賜給公主田地、宅第、奴婢等,奉養(yǎng)優(yōu)厚,朝見皇帝的禮儀同皇帝親生公主一樣。兩年后,解憂公主去世,二個孫兒孫女就留在長安看守墳墓。

元貴靡之子星靡代為大昆彌,年紀幼小,馮夫人上書宣帝,希望出使烏孫輔佐星靡。宣帝派一百余人送馮夫人到烏孫。起初,西域都護韓宣上奏宣帝,建議對烏孫的大吏、大祿、大監(jiān)都可以賜給金印紫綬,讓他們輔佐大昆彌,宣帝同意。后來韓宣又上書星靡軟弱,可以免去大昆彌,讓他的叔父左大將樂代替他為大昆彌,宣帝不同意。以后段會宗為西域都護,招回烏孫叛亡的人口,社會得到安定。

星靡死,兒子雌栗靡為大昆彌。小昆彌烏就屠死,兒子拊離為小昆彌。拊離為其弟日貳所殺。漢朝派使者至烏孫立拊離之子安日為小昆彌。日貳逃到康居。漢徙己校尉屯駐姑墨,伺機進討日貳。安日派貴人姑莫匿等三人偽裝叛逃者,投奔曰貳,將曰貳刺殺。西域都護廉褒賜給姑莫匿等人黃金二十斤,絲織品三百匹。

后來安日被降民所殺,漢朝又立安日之弟末振將為小昆彌。這時大昆彌雌栗靡雄健,各翎侯都懼怕他,服從他。各翎侯告知民眾牧馬畜時,不要進入在昆彌的牧群區(qū),以免混擾。國中很太平,和翁歸靡時一樣。小昆彌末振將害怕被大昆彌吞并,就派貴人烏日領詐降于雌栗靡,并把他刺殺。漢朝想發(fā)兵討伐末振將,后未出兵,就派中郎將段會宗帶著金寶絲綢到西域與都護策謀,立雌栗靡的叔父、解憂公主之孫伊秩靡為大昆彌。漢朝把小昆彌在長安的侍子沒為官奴婢。很久以后,大昆彌的翕侯難棲殺掉末振將,原被殺之小昆彌安日之子安犁靡被立為小昆彌。漢朝以未能親殺末振將為遺憾,就又命令段會宗殺掉末振將的太子番丘。段會宗回到長安,封為關內侯。這一年是成帝元延二年。

段會宗認為翎侯難棲殺掉末振將雖不是為漢朝,但是符合漢誅討末振將的目的,就奏請成帝封他為堅守都尉。漢責備大祿、大吏、大監(jiān)等官對雌栗靡被殺負有責任,收奪了他們的金印紫綬,改換為銅印墨綬。末振將之弟卑爰稟本來參與謀殺大昆彌雌栗靡,后率八萬余人北附于康居,想藉康居之兵兼并大、小雨昆彌。兩個昆彌都怕卑爰直,就親附都護。

哀帝元壽二年,大昆彌伊秩靡與匈奴單于都來長安朝見哀帝,漢朝以為光榮。到平帝元始年間,卑爰直殺烏曰領以投效漢朝,漢封他為歸義侯。大、小兩昆彌都很弱,卑爰霆不斷侵凌兩昆彌,都護孫建襲殺卑爰直。自烏孫分立了兩個昆彌以后,漢朝時而安撫,時而鎮(zhèn)壓,沒有一年太平。

姑墨國,國王治南城,束到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有戶三千五百,人口二萬四千五百,軍隊四千五百人。有姑墨侯、輔國侯、都尉、左右將、左右騎君各一人,譯長二人。束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二千零二十一里,南到于闐馬行要十五天,北與烏孫相接。出產銅、鐵、雌黃等礦產。柬到龜茲六百七十里。王莽統(tǒng)治時期,姑墨王丞殺溫宿國王,吞并了溫宿國。

溫宿國,國王治溫宿城,東去長安八千三百五十里。有戶二千二百,人口八千四百,軍隊一千五百人。有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譯長各二人。束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二千三百八十里,西到尉頭三百里,北到烏孫赤谷六百一十里,土地物產等都與鄯善諸國相同。束到姑墨二百七十里。

龜茲國,國王治延城,東到長安七千四百八十里。有戶六千九百七十,人口八萬一千三百一十七,軍隊二萬一千零七十六人。有大都尉丞、輔國侯、安國侯、擊胡侯、卻胡都尉、擊車師都尉、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左右力輔君各一人,東西南北部千長各二人,卻胡君三人,譯長四人。南與精絕、東南與且末、西南與桿彌、北與烏孫、西與姑墨相接。已有鑄冶金簡技,還產鉛。束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壘城三百五十里。

烏壘,有戶一百一十,人口一千二百,軍隊三百人。有城都尉、譯長各一人。與酉越都護同治烏壘越。向南三百三十里到渠犁。

渠犁,有城都尉一人,戶一百三十,人口一千四百八十,軍隊一百五十人。東北與尉犁、東南與且末、南與精絕相接。西有河,到龜茲五百八十里。

從漢武帝開通西域時起,設置校尉,在渠犁屯田。這時漢朝連續(xù)出兵三十二年,國力虛耗嚴重。征和年間,貳師將軍李廣利率軍投降匈奴。武帝很后悔遠征之事。這時,搜粟都尉桑弘羊與丞相、御史對武帝說:“輪臺以束捷枝、渠犁都是以前建國之地,土地廣大,水草富饒。有灌溉田五千頃以上,氣候溫和,田地肥美,灌溉方便,種五谷和中原地區(qū)同時成熟。旁邊的國家缺少錐刀等鐵器,珍貴黃金彩繒,漠可用這類東西換取他們的谷物供給田卒,不愁缺糧。臣等認為漠可派士卒到原輪臺以束屯田,設置三個校尉分部護領。讓他們就各自轄區(qū)畫出地圖,開修灌溉溝渠,每年按照季節(jié)種五谷。張掖、酒泉二郡各派騎假司馬率士卒為屯田者了望放哨。騎假司馬屬于屯田校尉節(jié)制。有重要情況,可利用驛馬報告皇上。種田一年有存糧,就可招募身體壯健、甘愿遷徙的民眾到屯田所,以存糧為老本,擴大灌溉田區(qū),增修些亭候,城城相連,通向西方,以威鎮(zhèn)西方的國家,對輔助烏孫國很有利。臣等可派征事臣昌分部巡行于西部邊境地區(qū),嚴令有關太守、都尉備好烽火,精選士馬,謹慎警戒,蓄積糧草。希望陛下派使者到西方國家,讓他們不要因畏懼匈奴而不安。臣等冒死請言此事?!?/p>

武帝就頒下韶書,沉痛檢討了以往的失誤。韶書說:“以前有關部門奏請,打算增加民賦每人三十錢,以供給邊疆費用。這是加重老弱孤獨人口的困苦。今天又請派士卒到輪臺屯田。輪臺在車師以西一千余里,以前開陵侯攻擊車師時,危須、尉犁、樓蘭等六國子弟在長安的都先回國,運發(fā)糧畜迎接漢軍。各國又自發(fā)士卒數(shù)萬人,都由國王親自率領,共同包圍車師,迫使車師王投降。西域各國兵已疲憊不堪,亦無力至大道上為漢軍供應食糧。漢軍攻破車師城時,糧食很多,但自己帶糧,回不到長安就吃光了。身體強壯的吃牲畜,身體病弱的死于道路上多達幾千人。我發(fā)酒泉郡的驢、駱駝運糧食出玉門關去迎接軍隊。又命張掖郡發(fā)吏卒接迎,路都不很遠,但掉隊離群滯留的很多。從前,我的頭腦糊涂因軍候弘上書說:'匈奴人捆住馬的前后蹄,放在長城腳下,騎著馬叫喊:“秦人,我給你們分馬?!庇譂h朝使者被匈奴扣留的很久不得歸來。所以我就派貳師將軍征伐,以增強漢使的威信。古時候卿大夫參與謀事,都參照占卜,不吉利不去做。當時我也曾把捆馬書拿給丞相、御史大夫、二千石、諸大夫、郎為文學的都看了,甚至郡、屬國都尉成忠、趟破奴等也看了,都說'匈奴人自己捆馬,很不吉祥啊!’也有人認為,匈奴人'是要顯示自己的強大,就像窮人假裝富有一樣?!以殚啞兑捉洝?,得《大遇》卦,爻為九五,預示匈奴將要困敗。公車接來的方士、太史觀看天象,和太卜占卦,都認為是吉象,匈奴必定要被打敗,機會難得。又說:'率軍北伐,硝山必克。,對諸將占卦,貳師將軍最吉。所以我親派貳師將軍進攻黼山,命他不要深入。今天看來,這些計謀卦兆都與事情相反,實在謬誤。重合侯俘虜了一個匈奴偵探,說:'聽說漢軍快來了,匈奴命巫師將羊牛埋在漢軍必經的道路及河流處,以詛咒漢軍。單于送給皇帝的馬裘,都命巫師詛咒過。捆馬前后蹄,是詛咒漢軍必敗的事。,又占卦,得'漢軍一將不吉’的話。匈奴常說'漢朝極大,但是漢人不耐饑渴。失一狼。走干羊’。從前貳師將軍失敗,士卒死的死,被俘的被俘,逃散的逃散,我心中常感悲痛。今天又有人建議在遙遠的輪臺屯田,還要筑亭開道,這是擾亂勞累天下,不是使人民受到好處的作法。今天我不忍心聽輪臺屯田的話。大鴻臚等又商議,打算招募囚徒護送匈奴使者回去,明確告訴他封他為侯,讓他刺殺單于。這種做法是春秋五霸都不肯干的。況且匈奴得到投降的漢人,都是進行搜身,盤問他們所知道的情況。現(xiàn)在邊塞的管制不嚴,對擅自出境的不能禁止,障候的官長驅使士卒打獵,以野獸的皮肉謀利,士卒勞苦,烽火事很少有人過問,這些情況,都不上報。后有來投降的,或是捉到俘虜,才知這些情況。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是嚴禁官吏對人民苛刻殘暴,停止官府擅增賦稅,大力發(fā)展農業(yè)生產,實行馬復令,以補充邊防的需要,但足夠邊防需要就行了。各郡國的太守、王國相都要上報畜養(yǎng)馬匹的方法及善補邊防的計劃。和上計吏同來京師討論?!睆倪@以后漢朝不再出兵打仗。同時封丞相車千秋為富民侯,以表明執(zhí)行休養(yǎng)生息政策,是思富養(yǎng)民之意。

當初,貳師將軍李廣利攻擊大宛,經過桿彌,當時桿彌的太子賴丹在龜茲為質。李廣利責備龜茲說:“外國都臣服于漢朝,龜茲為什么接受桿彌的質子?”就把賴丹帶到長安。昭帝就用桑弘羊以前的建議,以賴丹為校尉,率軍在輪臺屯田,輪臺與渠犁地相連接。龜茲貴人姑翼對龜茲王說:“賴丹本來臣屬于我國,今天佩帶著漢的印綬前來,靠近我國屯田,必有害于我國?!饼斊澩蹙蜌⑺蕾嚨ぃ稚蠒o漢朝表示認罪。漢未能給予懲罰。

宣帝時,長羅侯常惠出使烏孫,在回來的路上,乘機發(fā)諸國兵共五萬人進攻龜茲,譴責以前殺害校尉賴丹之事。龜茲王認罪說:“是我先王在世時被貴人姑翼所誤,我沒有罪?!本妥焦靡硭徒o常惠,?;輸亓斯靡怼.敃r解憂公主派女兒到長安學鼓琴,漢派侍郎樂奉送公主女回烏孫,路過龜茲。龜茲王以前曾派人到烏孫要求娶公主女,還未回來。正巧公主女經過龜茲,龜茲王就留住鮑主女不讓走,又派使者到烏孫報告公主,公主答應了。后來公主上書宣帝,希望她的女兒同于皇族入朝皇帝;龜茲王絳賓也很愛他的夫人,上書給宣帝,說自己得以娶漢的外孫女而為女婿,希望能與公主之女一起入朝。元康元年,龜茲王和夫人同來朝賀,都受賜印綬。夫人號稱公主,宣帝賜給公主車馬旗鼓,歌舞、作樂的數(shù)十人,絲綢珍寶共值數(shù)千萬錢。留住了一年,又贈給大量的禮物送回龜茲。以后龜茲公主數(shù)次來長安朝賀。她喜歡漢朝的衣服和各種制度。歸國后,修建宮室,設置禁道環(huán)衛(wèi),出入傳呼,擊鐘鼓,如漢朝禮儀。外國的胡人都說:“驢不是驢,馬不是馬,就像龜茲王,是個騾子?!苯{賓死,他的兒子丞德自稱是漠的外孫,在成帝、哀帝時,往來于長安的次數(shù)更多,漢朝對待他也很親密。

龜茲柬到尉犁六百五十里。

尉犁國,國王治尉犁城,束到長安六千七百五十里。有戶一千二百,人口九千六百,軍隊二千人。有尉犁侯、安世侯、左右將、左右都尉、擊胡君各一人,譯長二入。西到酉球都護治所旦壘球三百里,南與塹差、旦苤相接。

危須田,國王治危須城,東到匡玄七千二百九十里。有戶七百,人V1四千九百,軍隊二千人。有擊胡侯、擊胡都尉、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擊胡君、譯長各一人。西到西域都護治所烏墾越五百里,到噩晝一百里。

焉耆國,國王治員渠城,束到長安七千三百里。有戶四千,人口三萬二千一百,軍隊六千人。有擊胡侯、卻胡侯、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擊胡左右君、擊車師君、歸義車師君各一人,擊胡都尉、擊胡君各二人,譯長三人。西南到都護治所四百里,南到尉犁一百里,北與烏孫相接。附近的海水中多魚。

烏貪訾離國,國王治于婁谷,東到長安一萬零三百三十里。有戶四十一,人口二百三十一,軍隊五十七入。有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束與單桓、南與且彌、西與烏孫相接。

皇墮厘,國王治玉山東莖當厘,束到墾茬八千六百八十里。有戶二百二十七,人口一千三百八十七,軍隊四百二十二人。有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譯長各一人。西南到都護治所一千二百八十七里。

卑陸后國,國王治番渠類谷,東到長安八千七百一十里。有戶四百六十二,人口一千一百三十七,軍隊三百五十人。有輔國侯、都尉、譯長各一人,將二人。束與郁立師、北與匈奴、西與劫國、南與車師相接。

郁立師國,國王治內旦鰱,束到星叁八千八百三十里。有戶一百九十,人口一千四百四十五,軍隊三百三十一人。有輔國侯、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束與車師后城長、西與皇陸、北與鯉軀相接。

璽擔厘,國王治璽擔越,束到晝茬八千八百七十里。有戶二十七,人口一百九十四,軍隊四十五人。有輔國侯、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

蒲類國,國王治天山西疏榆谷,束到長安八千三百六十里。有戶三百二十五,人口二千零三十二,軍隊七百九十九人。有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南到都護治所一千三百八十七里。

蒲類后國,國王治地東到星窒八千六百三十里。有戶一百,人口一千零七十,軍隊三百三十四人。有輔國侯、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

西且彌國,國王治玉山東王太谷,東到旦晝八干六百七十里。有戶三百三十二,人口一千九百二十六,軍隊七百三十八人。有西且彌侯、左右將、左右騎君各一人。西南到都護治所一千四百八十七里。

東且彌國,國王治玉山東旦盧谷,束到晝塞八千二百五十里。有戶一百九十一,人口一千九百四十八,軍隊五百七十二人。有束且彌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南到都護治所一千五百八十七里。

卻國,國王治玉山東丹渠谷,東到長安八千五百七十里。有戶九十九,人口五百,軍隊一百一十五人。有輔國侯、都尉、譯長各一人。西南到都護治所一千四百八十七里。

狐胡國,國王治車師柳谷,東到旦玄八千二百里。有戶五十五,人口二百六十四,軍隊四十五人。有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到都護治所一千一百四十七里,到聶晝七百七十里。

山國,東到長安七千一百七十里。有戶四百五十,人口五千,軍隊一千人。有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西到尉犁二百四十里,西北到焉耆一百六十里,西到危須二百六十里,東南與鄯善、且末相接。有鐵礦山,產鐵,人民居山間,到焉耆、危須種田、買糧。

車師前國,國王治交2巡,河水分支繞流城下,所以名奎回,束到旦晝八千一百五十里。有戶七百,人口六千零五十,軍隊一千八百六十五人。有輔國侯、安國侯、左右將、都尉、歸漢都尉、車師君、通善君、鄉(xiāng)善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南到都護治所一千八百零七里,到噩董八百三十五里。

車師后國,國王治務涂谷,束到墾玄八千九百五十里,有戶五百九十五,人口四千七百七十四,軍隊一千八百九十人。有擊胡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導民君、譯長各一人。西南到都護治所一千二百三十七里。

車師都尉國,有戶四十,人口三百三十三,軍隊八十四人。

車師后城長國,有戶一百五十四,人口九百六十,軍隊二百六十人。

武帝天漢二年,漢武帝封降于漢朝的匈奴介和王為開陵侯,命他率樓蘭國兵開始進擊車師,匈奴派右賢王率數(shù)萬騎士救車師,漠兵作戰(zhàn)失利,退走。征和四年,漢派重合侯馬通率四萬騎兵經車師北進擊匈奴;又派開陵侯率樓蘭、尉犁、危須等六國之兵攻擊車師,以阻止車師截擊重合侯軍。六國之兵包圍了車師,車師王投降,臣屬于漢朝。

昭帝時,匈奴又派四千騎士到車師屯田。宣帝繼位,派遣五位將軍率兵進擊匈奴,在車師屯田的匈奴兵因害怕而逃走,車師又與漢恢復往來。匈奴單于很生氣,要車師派太子軍宿到匈奴,以為人質。軍宿是焉耆國王的外孫,不愿到匈奴為質,就逃到焉耆;車師王立另一個兒子烏貴為太子。后來烏貴立為車師王,與匈奴結為婚姻關系,為匈奴截擊漢朝到烏孫的使者提供情況。

地節(jié)二年,漢朝派侍郎鄭吉、校尉司馬意率領免刑的罪人在渠犁屯田,積聚糧食,準備進攻車師。到了秋收之時,鄭吉和司馬意征發(fā)附近各國的軍隊一萬余人,又與自己的屯田士卒一千五百人,共同進擊車師,攻破交河城。當時,車師王在交河城北的石城中,未被抓獲。這時,漢軍糧盡,鄭吉等撤兵回到渠犁,繼續(xù)屯田。秋收完了,鄭吉等又發(fā)兵攻打車師王于石城。車師王聽說漢兵快到了,就北到匈奴求救,匈奴沒有發(fā)救兵。車師王又回國,與車師貴人蘇猶商量投降漢朝,又怕漢朝不相信。蘇猶就建議車師王進擊匈奴邊境上的小蒲類國,殺小蒲類國王,擄掠其人民,再投降鄭吉。車師旁的小金附國隨漢軍后盜掠車師,車師王請準于漢,親自擊破金附。

匈奴聽說車師投降漢朝,發(fā)兵進攻車師,碰上鄭吉、司馬憙率軍北上,匈奴兵不敢前進。鄭吉、司馬意就留下一候和二十個士卒保衛(wèi)車師王,鄭吉等率軍回渠犁。車師王怕匈奴兵再來,他將被殺死,就騎馬逃向烏孫;鄭吉就迎接車師王的妻子留在渠犁。鄭吉東到酒泉,向宣帝報告情況。宣帝命他回渠犁和車師屯田,大量積聚糧食,使西域各國安心,并準備打擊匈奴。鄭吉回渠犁,用驛車送車師王的妻子到長安,宣帝對車師王妻子賞賜接待都很優(yōu)厚,每次朝會各少數(shù)民族首領時,常常向他們顯示漢對車師王妻子的厚待。于是鄭吉派吏卒三百人在車師屯田。有匈奴人投降鄭吉,說匈奴單于的大臣們都說:“車師土地肥美,靠近匈奴,如果使?jié)h朝得到這塊地方,就廣開田地,積聚糧食,必然有害于別人的國家,因此不能不爭這塊地方?!惫恍倥沈T士來攻擊漢的屯田吏卒,鄭吉就與校尉把在渠犁屯田的吏卒一千五百人都帶到車師屯田。但匈奴又增派騎士前來,漢屯田吏卒太少,不能抵擋匈奴的侵襲,就退保于車師城中。匈奴將軍到城下對鄭吉說:“匈奴單于一定要爭奪這個地方,你們不要在這裹屯田了?!毙倥鼑噹煶菙?shù)日才退走。以后漢常派數(shù)千騎兵往來保衛(wèi)車師。鄭吉上書宣帝說:“車師到渠犁一千余里,中間隔著河山,北邊靠近匈奴,漢兵在渠犁的來不及援救。希望增加車師屯田卒?!睗h朝大臣們討論,認為車師的路途太遠,花費太大,可以暫且撤走車師屯田吏卒。宣帝命長羅侯常惠率張掖、酒泉兩郡騎兵到車師以北一千余里,宣揚威武。匈奴騎士退走,鄭吉才得出車師城,回渠犁,用三個校尉屯田。

車師王逃到烏孫國,烏孫留住車師王不讓他回國,派使者上書宣帝,說愿意留下車師王,以備在匈奴進犯時,可從西道進擊匈奴。宣帝準許。于是漢朝召已逃到焉耆的原車師太子軍宿立為車師王,把車師國的民眾都遷到渠犁,把車師原有土地讓給匈奴。車師王靠近漠的田官,與匈奴隔絕,也很安樂,與漢親密。后來漢派侍郎殷廣德為使,責備烏孫,要出原車師王烏貴,一起到長安,宣帝賜給原車師王宅第,與妻廣住在一起。這一年是元康四年。以后,設置戊己校尉屯田,居住在車師舊地。

元始中,車師后王國有一條新道,從五船以北,可通到玉門關,往來較近,戊己校尉徐普想要開此新道,可以省一半的路程,又可避開白龍堆的危險地區(qū)。車師后王姑句以為新道直貫本國,內心不高興。新道所在地與匈奴南將軍地連接,徐普想劃明此界限以報告皇上,就召姑句,讓他幫助證明??墒枪镁洳豢希炱站桶阉读?。姑句幾次用牛羊賄賂漢宮,要求放他出去,都未獲準。姑句家的矛頭上冒火花,姑句之妻股紫陬對姑句說:“矛頭上冒火花,這是兵氣,有利于打仗。以前車師前王被都護司馬殺死,今天你長時間被關押,必定也要死。不如投降匈奴?!庇谑蔷万T馬逃出高昌壁,投降匈奴。

又去胡來王唐兜的國家靠近大種赤水羌,幾次被寇掠。唐兜不能取勝,就向都護告急。都護但欽沒有及時前往救援,唐兜被困危急,怨恨但欽,就向東逃至玉門關。玉門關守將不讓進,他就率領妻子、人民一千余人逃亡,降于匈奴。匈奴收容了之后,就派使者到漢向皇上報告了這一晴況。這時,新都侯王莽執(zhí)掌朝政,派中郎將王昌等出使匈奴,告訴單于,說西域內屬于漢,匈奴不應當接受唐兜來降。單于認罪,就逮捕了兩個王交給漢使。王莽派中郎王萌到西域的惡都奴界上等候接受二王。單于派使送二王來,請漢免除二王之罪。使者報告王莽,王莽不同意,下令會集西域各國國王,擺開軍陣,將姑句、唐兜二王斬首于眾人之前。

王莽篡位,建國二年,命廣新公甄豐為右伯,將到西域去。車師后王須置離聽說,和他的右將股韃、左將尸泥支商量說:“聽說甄豐將要為西域太伯,正要來了。舊例,我們要供給漢使者牛羊糧食和喂牲口的草料,還有向導、翻譯。以前五威將王奇從這裹經過,應供給的東西尚且沒有備齊。今天西域太伯又來,我們的國家就越發(fā)窮了,恐怕無力供應。”想逃到匈奴去。戊己校尉刀護聽說此事,就把置離找來查問,置離招認了,就被押送到都護但欽的駐地埒婁城。置離的人民知道置離是不能回來了,都哭著送他。置離到埒婁城,但欽把他斬首。置離的哥哥輔國侯狐蘭支率置離的民眾二千余人,趕著牲畜,全國都逃奔投降了匈奴。

這時,王莽將“匈奴單于璽”改為“新匈奴單于章”,單于對此事很怨恨,狐蘭支來降,他就接受了,并派兵和狐蘭支一起進攻車師,殺車師后城長,傷都護司馬,狐蘭支兵又退回匈奴。這時戊己校尉刀護生病,派史陳良率兵屯守于桓且谷,以防備匈奴侵犯;史終帶運糧,司馬丞韓玄管領各壁,右曲候任商管領各壘。陳良等商量說:“現(xiàn)在西域各國有很多已叛漢,匈奴又要大規(guī)模入侵,我們恐怕是要死了。我們不如殺掉校尉,率領人馬投降匈奴。”于是率領數(shù)千騎兵前往校尉府,威脅諸亭點起烽火,分頭告知諸壁壘,說:“匈奴十萬騎來攻。官吏士卒都要拿起武器迎敵,落后的要斬首!”集合了三四百人,在距離校尉府數(shù)里時停止前進。天亮時,點燃烽火。校尉開城門擊鼓集合官吏士卒,陳良等乘機而入,殺死校尉刀護和四個兒子及其兄弟子侄,衹剩下婦女和小孩未殺。陳良等留駐戊己校尉城,派人向匈奴南將軍通報情況,南將軍派二千騎士迎接陳良等,陳良等脅略戊己校尉官吏士卒男女共二千余人北投匈奴。匈奴單于任陳良、終帶為烏賁都尉。

又過三年,單于死,其弟烏棄單于咸立為單于,又與王莽和親。王莽派使者帶了很多金寶綢緞送給單于,要求交出陳良、終帶等。單于逮捕了陳良、終帶、韓玄、任商四人和親手殺死刀護的芝音及他們的妻子等共二十七人,都押入囚車,交給漢使。到長安后,王莽把這些人都燒殺了。以后王莽又欺騙單于,匈奴與漢的和親關系斷絕。匈奴大舉侵擾漢的北部邊境,漢在西域的統(tǒng)治也瓦解了。焉耆國靠近匈奴,首先叛漠,殺死都護但欽,王莽不能出兵征討。

玉凰三年才派五威將王駿、西域都護李崇率戊己校尉郭欽到西域,西域各國都在郊外歡迎,供應糧食等。焉耆王也詐降漢,但卻暗地調兵自備。王駿等率領莎車、龜茲等國兵七千余人,分為數(shù)部進入焉耆,焉耆設下埋伏截擊王駿等,又蛄墨、顯墾、魚題等國兵暗通聶壹,共同襲擊王墜等,全部殺掉王墜官兵。衹有戊己校尉郭欽另率一部軍隊后來才到焉耆。焉耆兵打仗還未回來,郭欽把他們城中的老弱都殺死,退兵回長室。王菱封塹趑為參0胡子??帐皻堄嗟氖孔洌耸赜邶斊潯_^了幾年,王莽死去,李崇就流落西域,西域與中原王朝斷絕了往來。

總計有國家五十。自譯長、城長、君、監(jiān)、吏、大祿、百長、千長、都尉、且渠、當戶、將、相至侯、王,都佩帶漢朝發(fā)給的印綬的,共有三百七十六人??稻印⒋笤率稀蚕?、扇賓、烏弋等國,都因距漠極遠,不在五十國中。這些國如到長安來有所貢獻,漢朝則以相當?shù)呢斘锘貓?,并不統(tǒng)轄他們。

贊曰:漢武帝時,力圖制服匈奴。但匈奴脅從西域各國,又聯(lián)合南羌,構成漢朝的大患。漢武帝就設河西四郡,開玉門關,通于西域,以切斷匈奴的右臂,隔開與南羌、月氏的聯(lián)系。單于失去了西域各國和羌人的支援,從此向遠方逃去,沙漠以南沒有匈奴的王庭了。

經歷文景無為而治,休養(yǎng)生息五代,天下富庶,財力有余,兵馬強盛。所以漢武帝能見到犀、象、玳瑁就開建了珠崖等七郡,有感于枸醬、竹杖就開設了烊柯、越雋等郡,聽說天馬、葡萄就打通了大宛、安息之路。從造以后,明珠、玳瑁、通犀、翠羽等珍寶積滿了后宮,蒲梢、龍文、魚目、汗血各種駿馬充滿了黃門,大象、獅子、猛犬、鴕鳥成群地游食于苑囿中。遠方的珍奇異物自四面而來。于是漢武帝擴大上林苑,開掘昆明池,建千門萬戶之宮,筑神明通天之臺,制甲乙之帳,系隨珠和璧,武帝列彩繡之屏風,披翠羽之外衣,依玉飾之幾案。武帝住在這裹,設酒池肉林招待四周少數(shù)民族客人;表演《巴俞》之舞,都盧、海中《腸極》,魚龍幻術,化裝角抵等戲。還有賞賜送禮,萬里供給,軍隊花費,不計其數(shù)。財政不夠使用,就國家專賣酒,專營鹽鐵,鑄白金造皮幣為錢,征收車船六畜之稅。民力屈盡,財用枯竭,再加之荒年歉收,寇盜并起,道路不通,于是武帝命直指使者暴勝之等穿繡衣,持斧鐵,到各郡國進行鎮(zhèn)壓,然后取得勝利。到武帝末年,放棄丫輪臺屯田,下了沉痛詔書,這不是仁人圣者所悔悟的事嗎!況且通西域的道路上,近的有白龍堆,遠的有蔥嶺,還有身熱、頭痛、縣度等險要地區(qū)。淮南王劉安、杜欽、揚雄的議論,都認為這是天地設置來劃分區(qū)域的,以隔絕內外?!渡袝氛f“西戎即序”,是說禹在治洪水、劃九州之后,把西戎各國劃在一定的范圍之內,不是靠皇上的威武來讓他們進貢的。

西域諸國,各有自己的君長,軍隊分散力弱,不能統(tǒng)一。雖曾屬于匈奴,但與匈奴并不親密。匈奴能得到他們的馬畜氈廚,但不能統(tǒng)率他們進攻或退卻。他們與漢朝隔絕,道路遙遠,得到他們不算有益,拋棄他們不算損失。漢朝的盛德是我們自己創(chuàng)造的,并不依靠他們得來。所以自光武帝建武以來,西域各國思念漢朝的威德,都愿意內屬。衹有小柄如鄯善、車師地近匈奴,還受到匈奴的控制。其他大國如莎車、于闐等,數(shù)次派使者送質子來漢朝,并希望允準他們屬于都護。光武帝考察古今歷史,根據當時的形勢,采取羈縻政策,不同意派出西域都護,亦遣回各國的質子。雖然大禹劃定西戎之區(qū)域,周公不收越裳氏之白雉,漢文帝不收千里馬,都是古圣賢之美事,但光武帝之所為都兼有此義,沒有比遣一做法更高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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