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藏著幾多情懷、幾多秘密……
聲音,演繹著生活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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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分,我回老家祭掃。肩一身輕沾的雨絲,走進那曾經(jīng)熟悉的老院子,心頭涌起如影隨形的感傷。
父母在,這里是家。父母走了,這里只剩下一座院子。不經(jīng)意間,我已將這座院子稱之為“老家”了。
時間像冬天的風,凌厲地將墻上幾片灰瓦吹落。屋頂上幾叢衰草,抖落滿園的滄桑。兩扇木門上的紋理,日漸凝重,和歲月一起瘋長,長成老院子額頭的皺紋。低矮的屋檐擋住了投機的雨滴,門環(huán)上的塵灰輕浮我心頭的落寞。
鐵鎖已銹跡斑斑,若有若無地在門上掛著。是疏忽還是忘卻?有一種凄涼似無處評說。
忐忑地推開院門,一樹梨花競放,讓我驚詫。繁花如雪,滿院清新。一簇簇,一叢叢,或悠然吐蕊,或慨然綻放,淡雅素潔,清新脫俗。這莽撞的造訪,是驚了少女的夢嗎?春風跟隨我的腳步,輕輕地搖曳著眼前的花瓣,這些薄如蟬翼的白色花萼“輕顰淺笑嬌無奈”,香氣氤氳撲鼻來。梨花,這是天使的安排嗎?不離不棄,寧靜恬淡,將寂寞驅趕,為行者守候。
也許它并不鮮亮,卻溫潤而纏綿。沒有陽光的熱吻,便不再沾發(fā)出這雨意中的朦朧。雨絲平添了她的風致、她的嫵媚,或者還有她的深沉,這是另一種美。
看花,人們選擇陽光爛漫的日子,而春天總以桃杏為美。因為她們來得早,色彩濃艷,花枝招展??戳T了桃杏爭芳,春天也就疲倦了,審美上的慵懶隨即而至。此時的梨花來得正好,伴著清明細雨,給人一種清爽,一份寧靜,一種安詳。
梨樹并不在院子的顯眼處,而是在天井的一隅。樹干的外皮龜裂而粗糙,雖然上了些年紀。記得那年春天,我背起行囊到他鄉(xiāng)求學,父親好像意識到什么,提議栽一棵果樹,莫不是有什么寄托吧,不更世事的我也未在意。
春花秋月,歲月無情,父親漸漸老邁,每次回家,他送別時的眼神里,期許中隱藏著一絲凄然。當我落戶城里之后,父親將原來的桃樹更新為現(xiàn)在的梨樹,當時,家人頗有爭議,可父親卻固執(zhí)了這一回。
父親已逝,梨樹猶在。雖然衰老,花有余香。人生能去的地方很多,但真正可以回來的地方很少。我十分有幸,但卻愚頑至今。梨花,是我心靈的箱篋中曾經(jīng)美好的遺忘。
在父親惟一的固執(zhí)里,在我漸近古稀的年紀,在我有了在外埠工作的兒子,我終于懂得了別離的滋味和故鄉(xiāng)的分量,明白了栽一株梨樹的用心。父親,用一腔博大的父愛,將我情感的麻木和疏離警醒;用一種寓意的方式,對我漂泊的靈魂予以善意的提示;用一株梨樹花香,把我的鄉(xiāng)愁別緒委婉地呼喚。
濡染著梨花的清香,想著桃樹到梨樹的變化,我忽然明白,父親將他對我的希望和囑托都蘊藏在這一樹梨花之中??!
輕輕折下一枝梨花,捧在胸前,慢慢地,向父親的墳塋走去。
麥田里,那些不曾離開泥土的人,指指點點地向我招手,我似乎聽懂了他們的呼喚。淡卻了繁華和遠方,就一定能找到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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