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躍碧波,“荷花”吐艷,荔灣湖公園里這人工美景,更勾起人們對“一灣溪水綠,兩岸荔枝紅”的舊日自然風光的懷想?! ”緢笥浾摺∴u衛(wèi) 攝
 反映18世紀晚期生活的御苑消夏圖?! ≠Y料圖片
 海山仙館是坐落在荔枝灣的一座私人園林,建于清道光年間?!≠Y料圖片
 舊時的荔枝灣不但千樹荔紅,而且白荷玉立。鄒衛(wèi) 翻拍
 昔日的荔枝灣舟楫往來穿梭。鄒衛(wèi) 翻拍
感今懷古 只存記憶中的荔枝灣 廣州時常宣傳一句口號,好像是描述市容之美的,叫做“一灣溪水綠,兩岸荔枝紅”。不過這口號似乎只適用于“過去的”荔枝灣景色,因為荔枝樹并不適宜于種在市區(qū),珠江兩岸,在我記憶中是沒有荔枝樹的,而荔枝灣的撩人之處,卻正是這十個字。 有人問我,荔枝灣的正確概念是哪兒,我也只能約莫說,從今日龍津西路“風水基”起,順下西關涌西至黃沙大道水閘為止。它的全盛期是清末至民國的近100年。槳聲燈影,水綠荔紅,真是浮世中一道人文與自然風光絕妙結合的風景。 荔枝灣的風光,由人文活動加上自然風景所維系,自抗戰(zhàn)后,游人往荔枝灣的已大不如前。自然風景呢,由于河涌的日益淤塞與改造,從風水基至荔灣湖公園之間的一段在1970年代已不能行船了。 然而荔枝灣的最后消失,還是近10年間的事。原來,在荔灣湖公園靠近黃沙大道一側,還保留有一段原始生態(tài)的河涌,兩旁仍然保留了數10年的果樹,河岸也是泥岸(當年荔枝灣的原始樣貌),只是人跡罕至,游人也早遺忘了這樣一段“古董”,倒有幾個搞西關史的熱心學者修書建議“恢復荔枝灣故道”。倡議的結果,是撥下來若干千萬的經費還配合了某市政防洪工程一起維修,保護泥岸當然是花不了若干千萬的,于是索性將整段河床修成了鋼筋混凝土結構,像水岸的引水道,然后再在水泥護墻上鑿些孔,補種上些荔枝樹,算是對得起市民的公帑,但也徹底改寫了荔枝灣的“前世今生”,以后要治西關史者,則不可不知這段荔枝灣余韻也?! 酢×壶?br> 大事記 [ 公元前214年?。荨∪螄讨?br> 秦始皇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南??そ⒑螅の救螄淘诜?、禺山上修筑番禺城(史稱任囂城),是為廣州建城之始。 ?。邸」?06年?。荨≮w佗建立南越國 公元前206年,南海郡尉趙佗乘中原楚漢相爭之機,派兵兼并了桂林郡和象郡,在嶺南地區(qū)建立了南越國,自稱南越武王。南越國疆土“東西萬余里”,包括今兩廣大部分及今越南北部,是為嶺南地區(qū)第一次建立獨立政權。 ?。邸」?96年 ] 陸賈出使南越國 漢高祖劉邦為結束嶺南地區(qū)的分裂狀態(tài),于高帝十一年(公元前196年)派遣大夫陸賈出使南越,勸服趙佗歸漢。趙佗初時表現冷淡,陸賈在城西筑土城為駐地,靜心等待,并極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明利害關系。趙佗對陸賈十分欽佩,即接受了漢高祖賜給的南越王印綬,歸附稱臣。經多次分合反復后,陸賈于文帝元年(公元前179)再次受遣出使南越,再一次說服趙佗臣服漢朝。 [ 公元147年?。荨 》鸾虃魅霃V州 東漢建和元年(公元147年),中國佛教史上第一個佛經翻譯家安世高由海路來廣州。東吳以后,外國僧人絡繹不絕地由海路來到廣州,從事傳教和譯經。吳孫亮五鳳二年(公元255年),西域人支疆梁接到廣州譯出《法華三昧經》,這是佛經傳入廣州的最早記載。 ?。邸」?26年?。荨〗?、廣分治 吳黃武五年(公元226年),孫權分交州合浦以北為廣州,治所番禺,命呂岱為刺史;合浦以南為交州,治所龍編,戴良為刺史。這是廣州得名之始。一年后,交、廣合治。吳永安七年(公元264年),交、廣再度分治,轄南海、蒼梧、郁林、高涼四郡,治所在番禺。此后交、廣分治成為定制。 現場感懷 小游荔灣湖 難覓千古風流 荔枝灣有新、舊之分。舊荔枝灣在今荔灣路以西、中山八路以北。新荔枝灣則指今荔灣湖公園、多寶路、黃沙大道一帶。 荔灣湖公園得名于荔枝灣,于1958年由群眾義務勞動開挖建設而成,面積約40萬平方米,湖面約占2/3。樹木成蔭,橋曲欄回,亭臺樓榭,波光粼粼,令人置身于一派南國風光里,“一灣溪水綠,兩岸荔枝紅”的詩句就會不自覺地竄入記者腦際,然后荔枝的紅色蔓延開來,荔灣湖漁舟唱晚的景致也越發(fā)清晰地呈現:五百年前、一千年前或者兩千年前,荔枝灣當時有很大的河流,河道分叉催生很多小河涌,同時亦滋生了很大面積的湖泊——如今皆不見,荔灣湖公園里的小翠湖、玉翠湖、如意湖、五秀湖等都是挖掘開來的。 荔灣湖公園聞名遐邇,如今早已是一座集游覽、文體、娛樂、休息于一體的多功能、綜合性公園。各種游樂設施、健身場館對外開放,小賣部顧客盈門,海山仙館蔚為大觀,酒肆生意興濃。專家說荔灣湖公園的美可以體現荔枝灣的景致,記者于是不由得惶恐,感覺有些紛亂,風光猶在、韻味難尋,與古詩歌里的描述已大相徑庭了。不少人大張旗鼓希望重建荔枝灣,記者初始動心,現在覺得沒有必要:荔灣漁唱這美麗的尤物,怕是不屬于我們這樣活潑的年代了。 變遷之路 荔枝灣 翩躚旖旎兩千年 新中國成立后 城市建設平添幾許愁 荔枝灣盛景自清末后逐漸式微。新中國成立后,城市建設的日新月異,打破了荔枝灣的舊有格局。1958年,荔枝灣一帶開辟荔灣湖公園,1966年區(qū)政府整治河涌在荔枝灣出口處建成防潮閘,小艇從此不能沿灣水出珠江,大部分支流濠涌被填塞或做暗渠成為新型內街,荔枝灣這一被多少代傳唱不息的題材永遠地留在了文人們的歌詞詩賦中。 荔枝灣故道的復建曾讓人心憂。在荔灣湖公園內保留著一段長約400米的故道,1999年相關部門提出了關于“復建荔枝灣故道”的提案,并制訂了以“改善江岸河堤環(huán)境,開發(fā)水景旅游景觀”為主題的規(guī)劃方案。然而,市政部門整治荔灣涌計劃已在1998年敲定,并于1999年5月進場施工,把它當做市政工程的污水分流渠加以整治,進行徹底地改造:將故道兩岸基圍高程(海拔高度)由原7.2米挖低至6.5米,再填高至7.8米,把原寬二三十米及最寬50米的故道,改窄為10米、16米、18米,最寬40米,并把故道兩岸原有的名木古樹砍伐得所剩無幾。這樁故道復建的舊事庶幾成為公案,喧囂在塵埃落定之后,荔枝灣已經換了模樣。 尤其讓人愁苦的是,荔枝灣新植的荔枝樹竟許久生不出荔枝來。現在有80%的荔枝樹都在荔灣湖公園里,專家曾為沉默的它們望聞問切:荔枝是配合綠化需要種植的,荔枝樹下是成片的綠草,而周圍又是成蔭的細葉榕樹,這與荔枝樹“喜光照”、“樹下不能植草”等種植原理是不符的。因為有榕樹的遮擋,導致了光照不足;而雜草的生長又吸收了本來是施給荔枝樹的復合肥養(yǎng)料,荔枝樹由于營養(yǎng)不足自然難結果。 唐至明 荔灣漁唱猶勝江南美 唐代時,今荔枝灣一帶仍多為洼地,河涌縱橫,荔枝夾道,其時廣州荔枝已享盛名,每逢荔熟之時,“十里紅塵,八橋畫舫”。當時,荔枝灣有一座以荔枝馳名的園林——荔園,風景優(yōu)美,為廣州人游覽勝地。根據文獻記載,荔枝灣興盛于唐。咸通年間(公元861年-公元875年),嶺南節(jié)度使鄭從讜在荔枝灣上建造荔園,詩人曹松在《南海陪鄭司空游荔園》一詩中這樣記述:“荔枝時節(jié)出旌游,南國名園盡興游;葉中新火欺寒食,樹上丹砂勝錦州?!笨梢娞葡掏觊g荔枝灣上已盛產荔枝了。 至南漢,荔枝灣開始了它的繁盛時期。南漢王劉 在此建起了廣袤三十余里的御果園“昌華苑”。南漢后主劉鋹每至夏日,更在此大擺“紅云宴”,邀請群臣百官,在此風流快活,歷時達十年之久。 宋滅南漢,昌華苑區(qū)宮殿被焚毀殆盡,但西園地區(qū)(今泮塘、荔枝灣一帶)并沒有變成一片廢墟,在整個宋代,荔枝灣仍然是廣州城外的風景區(qū)。 元代,荔枝灣作為“御果園”,除遍種荔枝外,還栽種里木樹(檸檬樹)800多株。屈大均《廣東新語》中記載:“元時,于廣州荔枝灣作御果園,栽種里木樹,大小八百株,以作渴水。吳萊詩:廣州園官進渴水,天風下熟宜檬子,百花釀作甘露漿,南園烹成赤龍髓。”里木樹成熟后榨汁煎糖,制成舍里別(蒙古語,即解渴水)進貢,深得元世祖忽必烈和元成宗鐵穆耳的喜愛。 至明代,荔枝灣風采依然,不但千樹荔紅,白荷玉立,“五秀”(蓮藕、荸薺、菱角、茨菇、茭筍)飄香,更由于水系不斷拓展,昔日橫亙蜿蜒的小溪小河已成縱橫交錯的河涌網脈,河涌可通往白鵝潭江面,漁民們白天出河捕魚,晚上回灣停泊。水鄉(xiāng)澤國的風情更為荔枝灣增添另一番景致?!袄鬄碀O唱”就此成為明代羊城八景之一。 清至抗戰(zhàn)前 浮華鼎盛新景更風流 清代至民國抗戰(zhàn)前是荔枝灣最為鼎盛的時期。一方面,荔枝的種植有了長足進步,無論是荔枝種類、覆蓋面積,都達到了歷代之最;另一方面,荔枝灣人氣之旺也達到極致,文人騷客對酒當歌、吟詩作畫,富賈巨商則在此圈地,建起了一座座別墅。“卓轉清溪宛若耶,樓船掩映樹周遮。一灣荷葉碧于水,兩岸荔枝紅似花”便是對荔枝灣風情的生動寫照。 這個時候,新舊荔枝灣開始了更替。清時荔枝灣的范圍已拓展至今多寶路廣州第二人民醫(yī)院、荔灣涌、西郊泳場東邊等一帶,舊荔枝灣日漸成為歷史陳跡,而新荔枝灣則以其鐘靈毓秀吸引著人們。但見這里八橋畫舫,靜謐平和,堤邊楊柳輕拂,綠影婆娑,河面碧波蕩漾,輕舟飄泛。每到夏至,蟬聲如潮,一叢叢荔枝含丹怒放,惹人垂涎。達官貴人在此先后建起了唐荔園、海山仙館、葉氏小田園、停讕堂水榭及小畫舫齋等名園別墅。 到陳濟棠主粵時期,荔枝灣甚為繁盛。至日軍占領廣州時,灣水出河口的珠江河道被日本人封鎖,游客大減,荔枝灣漸趨蕭條,之后由于城區(qū)人口增加,荔枝灣河涌兩岸漸成菜農、貧民聚居之地,居民在荔枝基上建屋,砍掉不少荔枝樹。 人活一世,短短幾十年,荔枝灣卻由來已久,任憑時光流轉、人事更迭,她自翩躚旖旎兩千載:公元前196年,漢朝特使陸賈南來,在離其土城駐地不遠的溪邊河旁(今周門、彩虹橋一帶)種植蓮藕和荔枝;東漢年間,這里種植的荔枝已成為上貢皇帝的佳品及朝廷贈送外國使臣的禮物,而這一片風水寶地也被稱為“荔枝洲”或“荔枝灣”——直到今天,地理位置雖有變遷,荔枝灣依舊是廣州頗令人向往的所在。 歷史再現 南漢昌華苑 帝王游樂宴紅云 五代十國時期,割據嶺南的劉氏建立起南漢王朝。當時南漢時局和社會相對安定,生產力有了一定的發(fā)展。人民安居樂業(yè),國庫殷實。南漢的幾代君主都是貪婪、殘暴的暴君。在短短五十余年間,在其狹小的版圖上建了數以百計的宮殿。 南漢后主劉鋹在游覽荔枝灣時,被那里美麗的河灣、茂密的荔枝林的美麗景色吸引。當時的荔枝灣開發(fā)已初具規(guī)模,且距興王府(廣州)近在咫尺,交通便利。綜合這些因素,劉鋹下令大興土木,在荔枝灣上廣圈荔林建起昌華苑以便游獵,廣袤二十余里。據史料記載,當時修建昌華苑的棟梁簾幕,均用珍珠、云母及金銀做裝飾,造一根殿柱就使用白銀三千多兩。國庫虧空時,劉鋹就下詔加重賦稅,橫征暴斂。每當荔枝成熟時,他便邀請群臣一同到昌華苑游宴,擘食荔枝,還攜波斯女不時游玩,常常停留月余或半月之久,號稱“紅云宴”。這種驕奢無比的“紅云宴”歷時達十年之久。 名園別墅 達官顯貴夢迷水鄉(xiāng) 荔枝灣以其旖旎的水鄉(xiāng)風光吸引著唐宋以來諸多富商巨賈、文人墨客在此興建名園別墅,這給荔枝灣添了許多風情。建筑是流動的音樂,而這些古老的林苑、宮殿和別墅無疑是一曲情調風雅的《荔灣美》。最早于荔枝灣畔建造名園的,當屬唐代咸通年間嶺南節(jié)度使鄭從讜構筑的“荔園”。 清嘉慶年間,廣州紳士邱熙于荔枝灣墨硯洲鄭公堤處建造了一座遍植荔林兼?zhèn)渲裢ね呶莸膱@林,取名“虬珠園”。道光初年,兩廣總督阮元之子阮福與游人來游,認為該園布局巧妙,景致十分優(yōu)美,足以與唐代荔園相媲美,特題名為“唐荔園”,并寫下了《唐荔園記》一文。清代畫家陳務滋當時也為“唐荔園”畫過兩幀圖卷,畫中的荔枝灣河網交錯,荔林密布。 道光十年(公元1830年)后,唐荔園盛極而衰,被當時的富商潘仕成買為園宅,時稱“潘園”。隨著潘仕成行商收入日豐,官場地位愈加顯赫,對“潘園”不斷進行修葺,建成一座占地數百畝,集山水園林、江南亭臺,西洋裝飾、文苑珍藏于一體的廣州名園,并根據館門懸掛對聯(lián)“海上神山,仙人舊館”,將館園題名為“海山仙館”。關于海山仙館的記載頗多,《番禺縣續(xù)志》卷四十《故跡園林》中這樣描述:“池廣園寬,紅藻萬棲,風廊煙溆,迤邐十余里,為嶺南園林之冠”?!翱绮嫽?,萬荔環(huán)植,周廣數十萬步,一切花卉竹木之饒,羽毛鱗介之珍,臺池樓觀之麗,覽眺宴集之勝,詭形殊狀,駭目悅心,瑋矣,侈矣!”海山仙館除精美的構筑之外,更收藏有珍貴的古玩珍品、名流翰墨、碑帖和各種書籍,留給后世大量的文化寶藏。 海山仙館于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歸官拍賣,部分分割為彭園和荔香園。清末振天聲革命劇團設于彭園,民國后改為民居。荔香園于清末對外開放,供游客入園賞荔,孫中山、廖仲愷、陳獨秀等人都曾前往游覽,陳獨秀還即興作對聯(lián)一副:“文物創(chuàng)興新世界,好景開遍荔枝灣?!崩笙銏@后來也被毀壞了。 專家論道 恢復勝況,怎一個難字了得! 有沒有必要、能不能恢復荔枝灣的舊貌,是一個頗有爭議的問題,記者對此進行了采訪。 荔灣博物館一專家表示,恢復荔枝灣舊貌既無必要也無可能。她介紹說,極盛時期的荔枝灣濃縮了廣州自然和人文景觀的精華,記錄了廣州發(fā)展史上的一段重要歷程,但如今的城市建設日新月異,舊有景致的格局已經被打破,所以很難恢復,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位專家同時表示,如果荔枝灣修復得美輪美奐,搞不好又成為某些特殊階層圈地獨享的所在。 而民俗專家崔志民則贊賞恢復荔枝灣舊貌的提法。他認為在一個特定地段,政府通過人力、物力、財力的投入,是有可能恢復“荔灣漁唱”之美的。崔志民同時也表示,風光的恢復要容易一些,但要恢復原來荔枝灣所固有的氣概、韻味、風格,則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了。 不少專家對荔枝灣的保護和恢復表示無奈。一位專家不無幽默地表示:河涌變成下水道,一部分河道變馬路,河岸變成人行街,要恢復荔枝灣怕是不太現實了。 市井片斷 游河 大眾娛樂的民間記憶 荔枝灣自古便是著名的消夏游樂場所,吸引著眾多王侯將相、達官貴人到此參觀、游樂,使得荔枝灣在很多朝代都成為王宮禁地,非平民百姓可以踏足。因此,盡管荔枝灣繁盛千余載,可供老百姓真正開展娛樂活動的卻只有幾十年。 “游河”是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后在荔枝灣上興起的游樂項目,每至盛夏,人們乘坐各式游艇、舢板,蕩漾在河涌上,沿途重重紅荔夾岸,陣陣荷香圍裹,一片清爽醉人的景象。除了游客的小艇外,海鮮蝦艇、魚生粥艇、煙果酒艇等來往穿梭,伴隨著聲聲吆喝叫賣、咸水歌、嬉笑聲,構成了一幅別有情趣的南國城郊水鄉(xiāng)風情畫。 這景象亦讓當年的許廣平印象深刻:荔枝灣上總是艇仔如織,而每一艇上莫不嵌滿了游人,像小魚般一隊隊地游來游去。荔枝灣上雖沒有靚妝艷唱的歌女,偶而或者也會遇到兩三個“盲妹”,輕舟款款地被搖近前來,細聲問:“可要唱一曲歌嗎?”你可以花幾角錢聽一支粵曲或什么的,時而遠遠地傳來一聲聲女嗓的半高音:“要魚生粥嗎?”“好靚的魚生粥!”也夠勾起你的饞涎欲滴。那潔凈而黃色光閃閃的木板上,擺著一盤盤的新鮮生魚片,淡咖啡色的吊片魷魚和翠綠惹人的香菜……在柔弱的炊煙上,從粥煲里盛起一碗碗香噴噴的艇仔粥,也足夠游人大快朵頤。自那時起,艇仔粥便名噪一時,成為人們爭相品嘗的名小食。 游河的舟艇亦因乘坐人身份的高低而有所分別,普通人家多乘坐較為簡陋的小艇、舢板,而富有人家則乘坐裝飾較為考究的花艇,豪華的是一種名為“紫洞艇”的樓船,這種船一般有三層,雕梁畫棟,裝飾甚為華麗,內部寬敞舒適,陳設亦豪華,可容納數十桌筵席。 1958年荔灣湖公園建成,市民樂于在此納涼、攀枝、賞荔、休閑。1959年,在市、區(qū)人民政府的籌劃下,由我國著名園林建筑專家莫伯治設計的園林酒家“泮溪酒家”落成,昔日“棹轉清溪宛若耶,樓船掩映樹周遮”的美景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復原。 采訪手記 詩詞猶在,風貌不存 一個有幾千年歷史的城市,卻找不到多少有幾百年歷史的文物,總是叫人傷感的。實體的文物如此,更別說風物、民俗、景致了:詩歌中的荔枝灣美麗婀娜依舊,而現實中的荔枝灣則背身而去,漸行漸遠。 荔枝少了,至少最好的荔枝不是出自荔枝灣了。晚唐詩人曹松贊嘆說“葉中新火欺寒食,樹上丹砂勝錦州”,頗有些情趣地贊賞了荔枝奔放的顏色和累累的姿態(tài),而這些,當下是難得一見的。早在2003年,廣東省農業(yè)科學院果樹研究所等單位的十幾位專家即應邀為荔灣湖公園喑啞的荔枝樹們會診,雖說判定極有可能是綠化的細節(jié)影響到荔枝的掛果,但是即便再樂觀的人也不會懷疑:環(huán)境污染存在,美麗豐實可口的荔枝怎會遂人愿笑于枝頭呢! 情致也隨之少了。廣州人余藻華寫《沁園春》詠荔枝灣:“古之楚庭,浮丘寺西,陸賈城邊。有昌華舊院,仁威神廟,海山仙館,葉氏田園。往事前年,滄桑幾度,代有風流事可傳。聊一試,把荔灣漁唱,譜入新弦?!弊V入新弦的愿景固然可嘉,但是昌華舊院、海山仙館、葉氏田院等舊跡或已不存、或皆為仿古新秀之作,風光不再、韻味不再,游人自然也就少許多了。 廣州市老領導朱光曾嘆曰:“廣州好,夜泛荔枝灣。擊楫飛觴驚鷺宿,啖蝦啜粥樂余閑,月冷放歌還?!备星榈某纬杭兇庹孀屓藲J羨!只是時過境遷,如今廣州的年輕人怕是不能理解了。 本版撰文:本報記者 蒯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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