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近幾日心緒不寧的很,因為他所領導的新四軍還沒有真正的打過勝仗。
而且陳毅的腦子里老是浮現(xiàn)著當時的鎮(zhèn)江縣流亡政府的“包袱縣長”莊梅芳,他曾嘲諷說:“打仗?你們這副模樣的新四軍也想和日本人打仗?”那種表情的笑嘻嘻的形象一直浮動在陳毅的心頭。
這表情分明宣告:不能打勝仗,新四軍就別想在寶埝這個交通要道待下去;而打勝仗,對當時裝備落后的新四軍來說,那確實是難如登天。陳毅越是想著,越止不住有些氣憤激動。
寶埝這個地方是在茅山地區(qū)的重要集鎮(zhèn)。鎮(zhèn)江縣像一個楔子似的揳入句容、丹陽兩縣之間,寶埝就處在“楔子”的尖尖上,成了鎮(zhèn)江等縣的中心點。這兒市場繁榮,交通便利,從水路可以直達蘇、杭、上海。
各縣城和交通要道被敵人占領以后,這兒就更顯得重要了。那時正好鎮(zhèn)江縣流亡政府的“包袱縣長”莊梅芳,表示愿意共同抗日,就帶著百把人的常備隊也活動在這一帶。
陳毅帶領的支隊司令部在寶埝大地主張皓明家順利安下。但是,由于連日來得不到先遣支隊的消息,又打勝仗方面又沒有進展,不由得讓陳毅愁上加愁。
但是好像天無絕人之路,就在陳毅焦急不安,沒有法子的時候,支部先遣支隊的消息終于來了。部隊的偵察員報告道:先遣支隊突過溧武路封鎖線后,電臺的燈泡燒壞了。于是粟司令就命令一個連去掩護電臺在茅山隱蔽起來,其他部隊照原方案已向下蜀鐵路邊行動。估計昨晚已經破路。
這下陳毅懸著的心才落下來不少,轉身吩咐胡發(fā)堅:再派幾個偵察人員到下蜀一帶偵察。
續(xù)派的偵察員還未動身,下蜀方面的消息已到。可惜,這不是一個喜訊,更不是捷報;偵察員帶回的是令人失望的消息:昨夜先遣支隊在下蜀破路的任務未能完成……這就意味著第一仗要開始了,陳毅剛落下的心又一下子被提了起來,這可是第一仗啊……
想到群眾的目光,游擊司令們的目光,紀振綱的目光,樊玉琳的目光,特別是莊梅芳的目光……這一夜,陳毅醒來多次。第二天,陳毅發(fā)出了他的命令,無論如何都要在各活動地域,以積極的態(tài)度尋找機會殲滅敵人。
寶埝指揮部里的氣氛,顯得有點緊張。上午10時許,正在大家急切等待各方面消息的時候,突然樓院里突然跑進一個滿頭大汗的偵察員,興奮地大叫了一聲:“陳司令!打響了!打響了!”陳毅一聽也急了,急忙忙從樓上跑下:“怎么樣?怎么樣?”
“粟司令在韋崗那個地方打響戰(zhàn)斗了!先是打了對方的一個車隊。具體結果還不清楚。后面的報告,估計很快就到……”話沒說完,又來了一個故意嚇人的消息,敵人出動了飛機,汽車,坦克等大型武器裝備,指揮部的剛剛起來的氣氛又變得緊張。
正在大家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時候,門崗戰(zhàn)士喊了一句:“勝利回來啰” 這一聲話語,簡直是像投入滾油鍋里的一把鹽,把整個指揮部里興奮歡樂的氣氛,一下子又重新炸了起來。
陳毅也激動的也像參謀干事、雜勤人員們那樣,幾腳“嗵嗵嗵”地夾在他們中間跑到門口。這時,被派去和先遣支隊一起行動的警衛(wèi)班鄒班長也已經到門口了。他帶了幾個戰(zhàn)士,抬著兩只鐵箱子。
然而不等他開始“報告”,陳毅早已接二連三地發(fā)問:“都回來了?”“都回來了。”“粟司令呢?”“被路上的群眾圍住了。”“聽說在韋崗打響了,情形怎么樣?”“粟司令指揮我們打了一個埋伏。燒毀了鬼子的汽車5部,打死了鬼子30多名,繳獲了許許多多東西。喏,這兩部留聲機是粟司令叫我送來給首長的?!?div style="height:15px;">
“留聲機?”“大家都說是留聲機。”鄒班長說著,按了一下按鈕,箱子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音:嘟——!“哎呀,我的同志哥!”陳毅止不住捧腹大笑,“這是鬼子的保險箱哦!”啊,是保險箱啊!“哈哈哈哈哈”大家也止不住哄然大笑起來。
一番激動后,陳毅讓部隊好好犒勞回來的班長等人,接著就去迎接粟裕司令了。要知道當時在國民黨的正規(guī)軍不問日軍多少,還遠在幾十里路外就跑得無影無蹤的情形下,在兩個徒手敵人可以嚇跑200多戶人家的整個村子的男女老少和有上百人槍的“游擊隊”的情形下,新四軍卻一舉燒毀了敵人5輛汽車和擊斃敵軍30余名,這一勝利的重大意義,斷然不是江南以外的人可以理解和體會得到的。
陳毅等人策馬趕到目的地,早已看見先遣支隊的同志已被密密麻麻的群眾圍得水泄不通。這些群眾,大部分是從附近村莊趕來的;有的遠在一二十里路外,也聞聲奔集。他們之中,有不少年輕的小伙子早就跟著了;還有紳士、讀書人、店員、等等。
他們用最樸素的語言和方式向戰(zhàn)士們表示感激和祝賀。這情景,使許多先遣支隊的戰(zhàn)士熱淚盈眶。韋崗戰(zhàn)斗的繳獲有:敵軍國旗、鈔票、指揮刀、大衣、雨衣、軍裝、望遠鏡……在群眾的要求下,已經在一座祠堂里就地布置成了一個臨時展覽。群眾的熱烈情緒深深教育了大家,也深深感動了陳毅。
不錯啊!只要能把真正抗日的旗幟舉起來,人民群眾是會爭相來歸的啊!他急急找到粟裕,第一句話就是:“祝賀你,江南處女戰(zhàn)打得好!”
粟裕把激動埋在心底,再文靜地笑笑,向陳毅詳細介紹了從伏擊戰(zhàn)的全過程。他講得很平常,但是把自己親臨鋒鏑、差點遇險的部分全略了?!澳惆炎钪匾囊徊糠致┑袅恕!标愐阈χL趣地說,
“從這漏掉的一部分里,至少可以總結出一點:在日寇強大和不可戰(zhàn)勝的神話到處流傳的時候,在此淪陷后還沒有誰敢和日寇正面打過一仗的江南,指揮員帶頭沖鋒陷陣,對鼓舞士氣,消除對敵人的疑懼心理,有異常重要的作用啊?!?div style="height:15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