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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歌聲

作者：任彤

周末與妻子回家，母親正在廚房做飯，伴著飯香，飄來了母親咿咿呀呀哼唱的歌聲。

好久沒有聽到母親哼唱了。在我的印象中，母親哼唱小曲是在我童年的時候，大約是在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初期。那時我與我哥上小學(xué)，父親在公社上班，農(nóng)村才實行聯(lián)產(chǎn)承包不久，母親在家干農(nóng)活，父親下班后幫襯，生活雖算不上富裕，也總能吃飽飯，不用擔(dān)心挨餓了。記得那時母親干農(nóng)活，做飯，做針線活時，總愛哼唱個不停，那時候我還小，也不知道她到底唱些什么，只是覺得她對眼下生活非常滿意，非常開心。

經(jīng)常聽母親講過去的故事，在農(nóng)村分田到戶之前，生活極為窘迫，加上三年自然災(zāi)害，饑荒遍野，吃了上頓沒下頓，經(jīng)常揭不開鍋，全村好多人都出去要飯，那時哪天能吃上一頓飽飯就謝天謝地了。我家當(dāng)然也不例外，母親成天張羅全家生計，哪有閑功夫唱歌。

后來光景好了些，母親要帶著我兄弟兩個，還要下地掙工分，稍有一點遲到就要挨批斗。隊長還故意刁難母親，將最臟最累的活分給她，做不好，干不完就會挨批、扣工分。就母親那倔強的性格，沒少吃苦頭。一提起那段恐怖的歲月，母親就義憤填膺。

再后來，農(nóng)村實行分田到戶了，一個女人在家伺候著癱瘓的婆婆，丈夫在外工作，還帶著兩個孩子，村里人都不看好她，認為她干不好農(nóng)活，可母親憑著頑強的毅力，起早貪黑，辛勤勞作，收成不錯，溫飽問題也就解決了。

八十年代初期，人民公社改成了鄉(xiāng)政府，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父親也轉(zhuǎn)了正，家里兩間矮土房也換成了三間紅磚大瓦房。在我上初二時，家里竟然還添了臺17英寸黑白電視劇，當(dāng)時在整個村里也是很少有的，全村很多人都到我家里來看電視，我當(dāng)時存在感滿滿。一年后，我哥初中畢業(yè)參了軍，我便上了高中。

日子一天好似一天，在我上高二時，家中又開始進行房屋翻蓋，三間大瓦房變成了四間走廊房，還建起了四合院，儼然奔走在小康的路上。從高中到大學(xué)，我回家的時候少了，也就沒有再聽到母親哼唱的歌聲，可在夢中，卻也經(jīng)常被母親的歌聲幸福地喚醒。

九十年代末期，我參加了工作，我哥也已結(jié)婚生子。然后，我又結(jié)婚生子，母親似乎更忙碌了，四個孫子孫女，一個接一個從小拉扯到大，油鹽醬醋、鍋碗瓢盆、吃喝拉撒、洗洗刷刷，母親早已滿臉皺紋，白發(fā)蒼蒼，為了操持家務(wù)，母親付出了太多太多......

如今，我居然又聽到了母親的歌聲，雖然我已經(jīng)年近半百，卻依然不知道她哼唱些什么，可我聽出了我童年時母親歌聲的味道，仍然是歡快開心。母親雖不是歌唱家，可在我的心中，母親的歌聲就是這世界上最優(yōu)美的旋律。

我在想，母親為什么不能歌唱呢？她應(yīng)該唱歌！中國已進入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國人民有著前所未有的自信站立在世界的舞臺上。我的家庭也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父親已光榮退休，二老生活安定，子孫滿堂，他們幸福地等待著孩子回家吃飯，幸福地度過幸福的每一天。

母親的歌聲，我們似乎聽不懂，卻甜在母親的臉上，美在全家人的心里。不知不覺，我已從懵懂少年到雙鬢斑白，母親的歌聲已飄過四十余載，喚起了我的童真。在母親的歌聲里，我開始慢慢變小，回到了童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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