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一葉總關(guān)情
文/張玉國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又到了楓葉飄紅的季節(jié)。我的思緒回到了十八年前的秋天。
我的家鄉(xiāng)吉林市,四周群山環(huán)抱,樹木茂密。2005年秋,我遠眺山巒,五彩斑斕,成了五花山;近處是一片片楓樹、火炬樹,紅葉如火,像扯下朝霞披在了樹上。我徜徉在楓樹、火炬樹下,流連忘返。滿目的紅葉,讓我心中升起莫名的沖動。我喜愛紅葉,紅葉象征著熱烈、熱情、熱血……
經(jīng)過寒霜的洗禮,樹葉變得紅艷欲滴,現(xiàn)在她要抖落一身紅衣,全身而退,我實在不舍。從樹上摘下幾枚紅葉,愛不釋手,我要把它永久珍藏。拿回幾枚樹葉,夾在書本中,十余天后,發(fā)現(xiàn)樹葉發(fā)了霉,很可惜。后來又采回幾十枚,先晾曬至半干,除去水分,然后夾在書本中,使樹葉保持平整不變形。為防止樹葉氧化褪色,買了一瓶清漆,涂在樹葉兩面,在室內(nèi)吊起晾干,結(jié)果搞得滿屋都是有毒氣體,家人怨聲載道。過了一年發(fā)現(xiàn),涂了清漆的樹葉,還是褪了色。
在大街上,發(fā)現(xiàn)有專門做塑封的,心想如果將樹葉塑封起來,不就將樹葉與氧氣隔絕開來,樹葉就不會被氧化褪色了。既然要做塑封,就要正規(guī)些,還應(yīng)有點文化品味。名正言順,我把自己的作品叫“樹葉拼圖”,就是用一枚或幾枚樹葉拼成圖案,除了要展示樹葉的美麗外,還要寓于一定的意義。
我采集的樹葉多數(shù)在吉林市龍?zhí)渡焦珗@。龍?zhí)渡绞羌质兴拇竺街唬白笄帻堄野谆?,前朱雀后玄武”,青龍就是龍?zhí)渡健}執(zhí)渡绞?000年前我國北方少數(shù)民族高句麗所建的防御山城,山上樹木品種繁多,有120多萬株樹木,其中百年以上的古樹就達130多株,山上有水牢,旱牢,山墻等古遺跡。我制作的作品很多與龍?zhí)渡接嘘P(guān),如“秋染龍?zhí)丁?、“秋醉龍?zhí)丁薄?'龍?zhí)都t葉”、“旱牢古蕨與紅葉”等,我還把國家近期發(fā)生的重大事件納入創(chuàng)作題材。
2007年10月24日,我國嫦娥一號衛(wèi)星發(fā)射成功,我制作了“嫦娥奔月”作品。用紅色的爬山虎葉做地球,用三角楓葉做衛(wèi)星,用黃色丁香葉做月亮,右下角用柏樹葉做大樹,比較形象生動。
秋醉
龍?zhí)?/strong>
2008年是我國歷史上不平凡的一年,發(fā)生了驚天動地全世界瞻目的大事件。我國首次成功舉辦第二十九屆
奧運會和殘奧會,我國在奧運會上獲得金牌數(shù)、獎牌總數(shù)第一。5月12日,四川汶川發(fā)生8.0級地震,中華大地開展了一場氣壯山河的抗震救災(zāi)偉大斗爭。
為了紀念奧運會成功舉辦,我制作了“百年期盼”和“中國加油”兩幅作品。圖上方用紅色爬山虎葉刻出一個正在奔跑的運動員形象,中間用兩枚古蕨葉托起,下面是奧運會五環(huán)標志。五環(huán)的顏色分別是紅、黑、黃、綠、藍五種顏色,尋遍山野,沒有發(fā)現(xiàn)藍色的樹葉,十分犯難。
百年期盼
中國加油
后來在吉林市炮臺山發(fā)現(xiàn)被寒霜打過后的老鴰眼樹葉呈藍色,我趕緊采回制成了藍色的環(huán)。有點兒詩意的作品當屬“山海情”。我把在龍?zhí)渡讲傻交鹁鏄淙~,和在山東威海采的柏樹葉做成一幅“山海情”圖,并胡謅兩句“龍?zhí)都t葉威海松,一枝一葉總關(guān)情葉”。幾年后才知道,“一枝一葉總關(guān)情”是鄭板橋的詩句。我還制作了“一葉知秋”、“夕陽紅”、“劉關(guān)張三彩葉”等作品。
山
海
情
夕陽紅
從2006年至2008年,我先后制作了30多件樹葉拼圖作品。大部分是一式一件,重復(fù)很少,作品做成后很少送人,主要是自我欣賞。有時家中來了客人,向客人展示,大家都給予了肯定,贊揚說樹葉落地后就腐爛變成泥土,你收集起來做成藝術(shù)品,是化腐朽為神奇,不僅供人欣賞,還有紀念意義。親朋好友對我搞樹葉拼圖給予了熱情支持,外出旅游回來,總忘不了給我?guī)Щ貛酌逗每吹臉淙~。他們給我?guī)Щ亓藦]山黃葉,沈陽黎明公園的紅葉,山東威海的柏樹葉,就連五歲的外甥女,見到好看的樹葉,也采來樂顛顛跑來送給我。
我曾把作品送給了幾位朋友。一位是我原工作單位的老領(lǐng)導。他是“文革”前的老大學生,博學多才,為人古道熱腸,家中藏書萬卷。我常到他家中借書,所有書籍任我挑選,數(shù)量不限。一年過春節(jié),我借了七本“草山殘夢”。我送他兩件作品,他十分喜歡,并作詩一首回贈。書曰:“友人張玉國送我樹葉拼圖,一幅'秋光無限’,一幅'夕陽紅’。友人贈我'夕陽紅’,'秋光無限’禮非輕。冬去春來夏將至,待到金秋情更濃”。我還給我的初中老師送去幾枚,他的兒子是我同班很要好的同學,我在學校住宿吃不飽飯,同學就領(lǐng)我去他家吃飯。他的爸爸媽媽十分熱情,做好菜好飯招待我,一再勸我多吃吃飽。老師見到我做的樹葉拼圖,十分高興,說這是我學生做的,我喜歡。我向老師說明道,這是“劉關(guān)張三彩葉”圖,黃葉代表劉備,紅葉代表關(guān)羽,黑葉代表張飛,劉關(guān)張?zhí)覉@三結(jié)義,是兄弟情義。我給老師送“三彩葉”圖,是代表師生情義,不忘師恩。老師聽了很激動地說,你要不說我還真沒看明白,這個太有意義了,我一定好好收藏。
劉
關(guān)
張
三
彩
葉
要制作出好的作品,除了要有新穎的創(chuàng)意外,選擇美麗獨特的樹葉十分重要。為了采到理想的樹葉,我翻山越嶺,爬樹上墻,托親求友,費了不少心血。一次,我到龍?zhí)渡焦珗@,看到公園大門西側(cè)有一株火炬樹,樹葉鮮紅閃亮,喜歡的不得了。可是樹高夠不著,只有爬上三米多高的圍墻才能摘到。我無奈只好央求公園的門衛(wèi),求他允許我上墻采摘,他居然同意了 。我喜出望外,非常感謝。我知道他是冒著如我摔傷的后果責任。我采回后制作了“秋光無限”圖。
還有一次,我在龍?zhí)渡綎|側(cè),見到一株七八米高的喬木,樹葉別具一格,樹葉肥大厚實,呈粉紅色,上面長有短絨毛,我不知道樹叫什么名字。要采摘樹葉,必須爬到樹上,我穿著嶄新的西服,實在舍不得。只好脫下外衣,穿著內(nèi)衣內(nèi)褲,爬到樹上。這時樹下走來一對60多歲的夫婦,看到我在樹上吃驚不小,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他們不明白,一個60多歲的老頭穿著內(nèi)衣內(nèi)褲爬到樹上干什么?說上吊自殺吧,也太吝嗇了,臨死也舍不得穿件好衣服,再不就是精神病,他們可能在猶豫要不要打110。我想要解釋,嘴里叼著帽子,說不出話來。我上下樹需要雙手攀爬,只好用嘴叼著帽子裝樹葉。當他們看到我從樹上下來,帽兜里裝著樹葉時,明白了我是上樹采樹葉。不過他們還是不明白,樹葉有什么稀罕的,值得費那么大勁去采嗎?我后來知道此樹叫擰勁子樹。
龍?zhí)都t葉
有一段時間我像著了魔一樣,滿腦袋裝的都是樹葉,無論是早上晨練,還是外出,到處留心路旁河邊的樹木,見到好看的樹葉,如獲至寶。一次,坐車去江南,看到松花江邊有一株火炬樹,枝壯葉大,不同尋常,趕緊下車.。在樹上我采到兩枚碩大無比的火炬樹葉,一枚紅彤閃亮,一枚漆黑如墨。我當時就來了靈感,紅葉就叫“紅葉公主”,黑葉叫“黑葉王子”。同時還發(fā)現(xiàn)兩枚奇特的樹葉,鮮紅的樹葉,葉脈兩側(cè)各有一排金黃色的圓圈,非常奇特美麗,我十分驚喜,把它叫做孔雀翎葉,它是被蟲啃咬所致。我用兩枚樹葉象征手臂,托起像顆心的黃色丁香葉,左下方用酷似梅花的樹葉做裝飾,作品名叫“呵護”。紀念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大地震,抗震救災(zāi)。這件作品是我的得意之作。
呵護 黑夜王子
2016年,我把塵封多年的作品打開,發(fā)現(xiàn)樹葉的顏色全變了,沒有了當初的光鮮亮麗。當時紅葉如火,黃葉如金,黑葉如墨。如今火紅變成紫紅,金黃變成橙黃,墨黑變成了醬紅,看到今非昔比的樹葉,十分心痛 ,十分惋惜。為了挽救瀕臨失色的作品,我趕快借了相機拍照,后悔當初沒有及時拍照,留住當時的精彩。
面對黯然失色的樹葉拼圖,心中升起幾分懊惱,幾分失落,幾分遺憾。過后細想起來,也沒有什么可遺憾的。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在變化,時光可以改變一切,這是大自然不可抗拒的規(guī)律。就像我當年為采集樹葉翻山越嶺,爬樹上墻,身強體壯,如今腰酸腿痛,舉步維艱。
紅葉
公主
值得欣慰的是,我在采集樹葉制造拼圖過程中,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收獲了愉悅和快樂。當我發(fā)現(xiàn)一枚心儀的樹葉,如醉如癡,欣喜若狂;想出一個好的創(chuàng)意,激動得夜不能寐。在我的眼中 ,每片樹葉都是那么可親可愛,與眾不同,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樹葉 , 一葉一乾坤。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少美,缺少的是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發(fā)現(xiàn)美的心靈。
作者簡介
張玉國
1950年生,滿族,黨員,大專文化。1969年入伍,1970年進駐內(nèi)蒙古巴林右旗,1984年從81581部隊轉(zhuǎn)業(yè)。2010年在吉林市昌邑區(qū)人大退休。對第二故鄉(xiāng)內(nèi)蒙古巴林右旗有很深的感情,熱愛巴林右旗的山山水水,懷念巴林草原的父老鄉(xiāng)親。
圖片|作者提供
編輯|小薩
審核|晗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