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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紅塵的殤
文：盈盈一笑
版式設(shè)計：Effi Lu
圖：堆糖
情
殤
春日里的海棠花，花姿瀟灑，花開似錦。紅得妖嬈，雨后晨露更是垂垂欲滴。它是花中神仙，素有花貴妃之稱。 可那個叫海棠花的女人，更像海棠花的另一種花語，斷腸花，不畏艱難，獨(dú)自開放。她長得一點(diǎn)都不耀眼，黝黑的皮膚，齊耳短發(fā)，盡管眼睛充滿了善良還有溫柔，歌聲優(yōu)美，笑聲朗朗，就像海棠花溫和，美麗，快樂，但大不咧咧的她，紅塵路上滿是殤。
七十年代的海棠花，兄弟多，只有她一個寶貝女兒，家里經(jīng)濟(jì)不寬余，可父母視她為寶，從不讓她下地勞動，兄妹幾個，個個學(xué)習(xí)好，可娘賣雞蛋掙工分的錢，只能供哥哥學(xué)習(xí)，盡管她學(xué)習(xí)好，字寫得漂亮，是老師的得意門生，初中畢業(yè)輟學(xué)的她，在家學(xué)做飯，收拾屋子，也不做什么針線活女兒紅。像所有的農(nóng)村姑娘一樣，在家等著長大。
十七八的海棠花，雖說輟學(xué)在家，還是喜歡讀書，對愛情也充滿了向往，《羅密歐與朱麗葉》 淚水濕了枕巾，《魂斷藍(lán)橋》讓她輾轉(zhuǎn)難眠，《杜十娘》跳水的悲劇......愛情，亦或相信，亦或不信。可她相信，相信灰姑娘的愛情，相信美人魚的愛情。
那個叫澈的男孩子，潛移默化的出現(xiàn)在她心里，和了她的靈魂?？伤湍莻€叫澈的男人，不被人認(rèn)可，不被人祝福。不光是姐弟戀，還不合倫理。
澈，海棠花姑姑的兒子，經(jīng)常來舅舅家，小伙子長得端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腦袋瓜子轉(zhuǎn)得飛快，人聰明睿智，說話幽默風(fēng)趣，妙語連篇，跟海棠花在一起玩耍，情竇初開的海棠花，面對偏偏少年的澈，露出少女的心扉，滿臉的崇拜，滿心的歡喜，心不自覺地的走在一起。來往兩家的小路上，你送我我送你，手牽手，唱著歌，說著笑話，惹得路邊的野花怒放，小草幸福的擠眉弄眼，好一副梁山伯與祝英臺蝴蝶雙雙飛向枝頭。
忙于勞動的娘，終于發(fā)現(xiàn)倪端，那個死愛面子的娘，托人給海棠花說媒，匆匆把她嫁了。海棠花也知道這份愛不能長久。把它深深藏在心底。繁華落盡依了草木，等待春風(fēng)吹有生，還是化作泥土碾作塵香如故。
海棠花嫁了。澈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鋃鐺入獄了。不能去看澈，塵世雜念總是讓人殤。
冉，海棠花的丈夫，高中畢業(yè)不久，一臉書生氣，白凈的皮膚，高高的個子，眼睛亮堂堂，言語不多，讓人覺得安穩(wěn)。公公婆婆還有個妹妹，家境貧窮，相比沒文化的青年，海棠花平靜地嫁了，看不出心底的波瀾。沒當(dāng)過家的她，怎知道生活不光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五 味俱全，還有鍋碗瓢盆的磕磕碰碰，相信面包會有的，牛奶會所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理想是美好的，現(xiàn)實(shí)是骨感的?；钪还馐浅院壤?，還有流言蜚語，還有人與人之間的摩擦。
海棠花性子開朗，心底善良，人也活泛，跟左鄰右舍村里村外的人相處不錯，村里鄉(xiāng)里的文化活動，海棠花是領(lǐng)頭人，婆婆不光封建，還麻迷，對海棠花不放心，經(jīng)常橫挑鼻子豎挑眼，海棠花知道自古婆媳是冤家，也不跟她爭執(zhí)，做一手好飯，屋前屋后打掃得井井有條。工作后的哥哥，不想讓妹子手可憐，給生活上的資助。日子磕磕絆絆的，清貧的過著，女兒出生了，乖巧伶俐的招人心疼。婆婆不大歡喜，不看孫女一眼，別說抱著，養(yǎng)著。公公呢，對孫女疼愛有加。孩子的出生后，海棠花跟著丈夫下地勞動，面向黃土背朝天。村里的男人幫著他們犁地，拉玉米，抬糧食，海棠花做頓好飯感謝人家，外出趕集或者參加比賽坐了順車等等，婆婆唧咕，丈夫也不問青紅皂白，責(zé)備她，家里的氣氛彌漫著火藥味。
愛情不全是美酒鮮花浪漫，不全是白開水平淡，是一杯茶，熱有熱的喝法，涼有涼的味道。喝的不是時候燙嘴或者惹得胃不舒服。
海棠花不管別人的說是，依舊這樣活著，幾年來，婆婆猜疑的眼神讓她心悸，丈夫十足書生氣讓她難受，大事小事常常尿不到一個壺里，別說夫妻恩愛，終于不堪忍受，忍痛丟下女兒，一步三回頭地離婚了。
天有不測風(fēng)云風(fēng)云，離婚不到三月，公公去世了，不忍心年幼的孩子沒了母親，還有那個難以啟齒的心痛。海棠花回家了，那個證卻猶猶豫豫地沒有補(bǔ)辦。
老天就是折磨人，又回到原點(diǎn)。
海棠花把所有的痛咽下心去，回家好好過日子，女兒一天天長大，婆婆也有所收斂，丈夫也放下讀書人的清高，把腳伸進(jìn)泥土，把自己曬在太陽底下，娘家哥哥給買了拖拉機(jī)，種自家的地，幫別人種地，多掙點(diǎn)錢。
為了能多掙點(diǎn)，海棠花讓冉出外掙錢，自己在地理勞動，棉花拔苗，掰芽子，給梨套袋，賣梨子，六月的天，蟬一聲一聲的哀鳴熱熱熱，樹葉也蔫里吧唧，海棠花在賣梨的隊伍中，汗水順著臉頰流進(jìn)脖子，流向乳溝，干澀的嗓子冒著煙，濕熱患上婦科病，癢得她難受，她想喝水，她想撓一撓，她想歇歇，可她不能，梨子賣了，才能有錢，才能讓女兒受高等教育，她知道，窮養(yǎng)兒子富養(yǎng)女。女兒就是她后半生唯一的希望。為了女兒，她會付出一切。
海棠花的丈夫，受過教育的冉，臉皮薄，拉不下臉，東家欠點(diǎn)，西家少點(diǎn)，稀里糊涂，忙了一季又一季，換回來的錢越來越少。
人常說，男人是耙耙，女人是匣匣，耙耙不來錢，匣匣永遠(yuǎn)空著，海棠花也不是個好匣子，有點(diǎn)錢，給侄女侄兒零花錢，給女兒花，盡管自己一分錢也不舍得。
日子緊吧地過著，跟冉的感情也結(jié)巴的過著。
女兒高中了，花錢的地方越來越多，農(nóng)活也掙不了錢，冉跟村里的人一樣，出外打工了。海棠花東拼西湊蓋了一座像樣的房子。也外出打工了。
女兒高中的生活，來到縣城，比農(nóng)村燈紅酒綠多了，品學(xué)兼優(yōu)的女兒，遇上叛逆期，遇上了臭味相投的伙伴，曠課，逃學(xué)，成績一落千丈，海棠花瘋了一般，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牽掛就這樣完了？海棠花不管不顧的在老師面前哭泣，乞求，終究還是給孩子轉(zhuǎn)學(xué)了，而冉無能為力不聞不顧，海棠花心在滴血。咬牙一邊勞動，一邊供女兒上學(xué)。
也許女兒良心發(fā)現(xiàn)，看見母親的辛苦，也許女兒長大了，開始變好了。冉在外打工，沒有回來陪她們，也沒錢給她們。娘家是自己的靠山，可自己的天，靠自己來撐。
海棠花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更不是靠身子吃飯的女人，相反，她為人甚好，這樣的處境，勉不了村子里的男人憐香惜玉。有個村干部，比海棠花年輕幾歲，人也不錯，平日里接觸多，給了不少救濟(jì)，喜歡聽海棠花的歌聲笑聲，時常入迷，傻傻的樣子，常常徘徊在海棠花屋前的路上，留戀往返，海棠花知道她的心思，巧妙的回絕了。
少了福利，冉又拿不出錢。還要賣力的勞動。人常說，朋友妻不可欺，可他代替了他。丈夫不在的日子，丈夫的好友，一個大貨車的司機(jī)走進(jìn)海棠花的生活，回來幫她干活，每次出車回來，捎點(diǎn)特產(chǎn)，給點(diǎn)生活費(fèi)，偶爾拉上海棠花坐順車出去散散心，一來二去，孤獨(dú)寂寞的心有了溫暖，司機(jī)沒有文化，常年四處奔波顯得老氣一些，又不太愛說話，但細(xì)心的照顧，體貼入微，盡管沒有愛情，還是讓海棠花沒了矜持，孤獨(dú)的女人，孩子上學(xué)，原本什么也沒有的名義丈夫，也就渴望夜的溫存，渴望被人疼。
然而，那個司機(jī)走的時候，海棠花的淚咽在肚子里，無人能懂。
一個人的墮落，在別人眼里就不是一個好女人，可又有誰解其中味？那曾知道海棠花的殤。
那個叫澈的表弟，在她和司機(jī)一起的時候老是出現(xiàn)在腦海。讓她木訥，又讓她瘋狂，閉著眼睛，時而迎合著，讓男人猛烈的撞擊自己，時而一動不動，讓男人任意擺弄自己，她想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痛，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撞飛，所有的孤獨(dú)寂寞慢慢消失，可所有的一切卻撞得清清楚楚，她想哭，她想大喊，她想把自己摔得粉碎，讓她的靈魂升天。二十多年了，他在哪兒？
那 個名義上的丈夫，再也走不進(jìn)海棠花的心里，夢里，沒有感情了，沒有了責(zé)任，僅有的一絲溫存也被歲月殆盡了。
生活少了拮據(jù)，有人相伴，海棠花還是少了笑聲，沒了歌聲。那種偷情的感覺，讓海棠花壓抑，糾結(jié)，可自那一天，司機(jī)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她面前。
那一天，在人群中，她認(rèn)出了他，他認(rèn)出來她。海棠花的眼神迷離，歡快地叫了聲澈，飛快地?fù)渖先ゾo緊抱在一起。那一刻，路上沒了行人，風(fēng)躲了起來，葉子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倆
那一刻，農(nóng)村的是是非非，傷風(fēng)敗俗沒了。
那一刻，只剩下鄉(xiāng)間小路花開草綠蝴蝶雙飛影。
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猶如洪水，一發(fā)不可收拾，才知道，愛如藕絲，愛如雨絲，剪不斷，理還亂。她埋怨上天造化弄人，埋怨世俗的偏見與傲慢，埋怨自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舉動。當(dāng)年的娘以死相逼，讓自己匆匆嫁了。還嫁得無怨無悔。
有誰知道那份情，不是想斷就斷想忘就能忘。澈一直關(guān)注她的生活，看見她的辛苦，她的無奈，甚至看到她的出軌。澈恨自己當(dāng)初的無力。
還記得在離婚的日子，碰見剛出獄的澈，姑父去世了，家徒四壁，工作沒有，農(nóng)活干不了，兩人偷偷重溫當(dāng)初的美好，歲月是把殺豬刀，刀刀無情，兩人的日子不全是陽光明媚下的浪漫，也不全是花好月圓下的卿卿我我，還要生活，偷偷的生活。就算這些都在乎，可那個不該來到世上的孩子還流產(chǎn)了，海棠花覺得對不起澈，不能給澈一個家，更不能給一個孩子。痛苦加上想念自己的女兒，還有娘嚴(yán)厲的眼神，知情的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公公去世，也為了女兒，海棠花痛苦地回家了，面對丈夫和家人，只能茍且活著，埋怨自己的墮落，還有對澈的割舍不了。
如今，看見他，才知道心里依然裝著年少的他。而他，依然單身，依然白凈，嘴巴依然能說會道，還多了一個有錢的身份。能照顧自己，還能照顧女兒，女兒長大了，懂事了，也接受了澈的存在。
海棠花臉上有了笑容，偶爾還哼起歌來。兩人住在一起了，直到女兒考上大學(xué)。澈有了愛情，還想有個家。海棠花能給愛情，可給不了家，給不了傳宗接代的孩子。兩個人就找人代孕?？墒鞘虑椴荒芟蛳胍姆较虬l(fā)展。那個女人懷孕了，生了個姑娘，海棠花照顧孩子，又照顧那個女人，誰知道那個女人不給孩子，還要跟澈一起生活，還帶上自己的兩個孩子，兩女人，四個孩子，不一年，澈焦頭爛額，不光是經(jīng)濟(jì)的蕭條，收支不平衡，更是女人，孩子之間的瑣瑣碎碎。愛情發(fā)生了變化，澈盡管舍不得海棠花，更舍不得丟下自己的孩子。
愛一個人，不光是在一起，放手還是一種愛。海棠花痛苦、決絕而去，去了沒人認(rèn)識的另一座城市。
殤別離，一次比一次痛。在那個陌生的城市，獨(dú)自療傷。
一個女人，不想讓將來嫁人的女兒沒了親爸，還要活著，唯一的愛不存在了，能給他幫助的司機(jī)也走了，名義上的丈夫也不想又有瓜葛，紅塵深處滿是殤。傷的人沒了靈魂，也看破紅塵。
海棠花一邊努力的工作，一邊打發(fā)著無聊的日子，人在異鄉(xiāng)，沒有熟人，沒有朋友，孤獨(dú)的日子，夜夜望著天花板，只有那盞孤燈陪伴著她，她需要一個人的陪伴，她需要一個人代替他，內(nèi)心的孤寂，還有經(jīng)濟(jì)上的幫助，靠自己微薄的工資女兒不能完成學(xué)業(yè)。海棠花不想再委屈自己。她要邂逅一個男人，不要結(jié)婚，不要孩子，說說話，她不想拆散別人的家，不想讓別人付出太多的精力和錢財。在工廠里，她努力工作，閑余時間，跟同事聚會，散步，她又唱起歌來，比以前更善解人意。跟她在一個車間的外地男人，和這個男人聊得比較開心，自己的不開心，自己的過往，自己的感情生活。那個男人很是同情海棠花的遭遇，海棠花跟別的女人不一樣，那個工友有個要好朋友，做工程的，經(jīng)常來西安談生意，聽朋友說海棠花，好奇這個女人，有了接觸，慢慢地喜歡這個女人。這個人，每每問自己，憑自己的能力，那么多的年輕女人，為什么偏偏喜歡這個一點(diǎn)姿色都沒有的女人？
那個人，匆匆的來，匆匆的去，工友陪她打發(fā)著日子......
海棠花說，我不再年輕了，男人和女人就那點(diǎn)破事，海棠花知道，總有一天，還會剩她一個，她就是紅塵深處的海棠，開也殤，落也殤。
作者簡介
盈盈一笑，原名黨曉盈，71年生， 超聲科醫(yī)生，閑時喜歡胡言亂語。 盈盈一笑，皓月當(dāng)空。
香落塵外書齋——香落塵外平臺團(tuán)隊
總編：湛藍(lán)
執(zhí)行總編：風(fēng)剪云
總編助理：無兮 特邀顧問：喬延鳳
顧問:劉向東\蔣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張建華
策劃部：
總策劃：崔加榮 策劃：白曉輝
主編：煙花 編輯：蓮之愛 朱愛華
美編：無兮 ETA Effi Lu
編輯部：
總監(jiān)：徐和生 主編：清歡
編輯：銅豌豆 風(fēng)碎倒影 連云雷 夏梓言
播音部：
部長：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開 過往云煙 眉如遠(yuǎn)山 葉兒 西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