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對聯(lián)這事兒，說實在的，咱們平常大多數(shù)人也就是過春節(jié)貼個紅紙，隨便寫上“福到財?shù)健?，也就圖個吉利。但在老祖宗那會兒，這對聯(lián)可不是小打小鬧，講究得很，里面藏著人情世故，才氣橫溢。有些對聯(lián)讀起來，好像是街頭小攤的逗樂，有些則像是書卷里的詩意，味兒全在行間里。細細琢磨著，不禁感嘆一句：咱們這文化底子，是怎么越抖越厚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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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朝的文人，差不多沒誰不愛用對聯(lián)來炫炫自己的學問。就拿咸豐皇帝說事兒吧，他人雖不如乾隆那么風流，但話頭和對聯(lián)上，也有幾筆辛辣。不信你瞧——那年他微服出巡，也不是去賞什么江南花雨，而是打扮成商人混進了蘇州鬧市。街頭數(shù)落著一家酒館，老板牌子上掛著一副上聯(lián)：“三杯老酒喚醒多少客。”這對聯(lián)普普通通，可誰知咸豐那天心思活泛，他當下接了一句：“半盞殘燈照盡幾重愁。”這下聯(lián)沒什么浮夸，卻讓滿屋人都愣了——有一位老翁在角落里喝著酒，居然紅了眼眶，小聲叨咕：“真是寫到心坎兒了?！庇袝r候，人家到底是不是皇帝，誰在乎呢？在情緒里，誰都是過路人。
其實，對聯(lián)這東西，講義理要緊，但有時也容易招人誤會。很多年以前，山東有個富戶，一個商人帶著金銀出門，不幸路遇歹人，把命丟在路上，家里只剩了個年輕的媳婦和大堆銀子。最開始，這媳婦心里難受得很，天天披麻帶孝，過成一尊雕塑似的。可一年兩年，人都不是石頭，終究寂寞起來。有一日，下著小雨，她在后院寫了句：“春去春回，花開花落，年年似舊?！迸鲞@么一句上聯(lián)，就是想用來暗示自己的心思，既有點懷舊又有點彷徨。大多數(shù)街坊看了，只跟著點頭說好，卻沒人知這到底想表達啥。有個做木工的小伙，早就對她有意思，那晚就是挨著院墻，看著那個上聯(lián)，心里琢磨了半宿，第二天送來一紙：“月圓月缺，人聚人散，歲歲如新?！闭f來也是傻呀，這對聯(lián)聽著像感慨人生，其實背后恐怕還是埋著點情感動機。小伙子把紙遞過去，那姑娘臉就紅了。后來他們是不是成了夫妻，這事沒人再說，但全村的婆姨都私下議論：對聯(lián)里藏著人心，哎，哪有不動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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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有些對聯(lián)呀，就是讓人想歪。光是讀文字，本意不一定就那么一本正經(jīng)。你說同治年間，北方有個寡婦，人漂亮，手頭還算富庶，只不過命不好，丈夫跑去戈壁淘金結果沒了。她守了三年，終于按捺不住，心底起了波瀾，卻不好明著找人。一天夜里，院里種著石榴她靈機一動，寫了個上聯(lián)：“睡蓮睡盡睡不醒?！睕]啥人能對出來吧？村里有個逃荒回來的讀書人，大膽破例，上門對出下聯(lián)：“醒木醒來醒還醉?！弊焐系墓し蛩`極了。寡婦一聽就樂了，可又裝著正經(jīng)問：“你說這聯(lián)意是啥？”那人聳聳肩：“春困秋乏，睡不醒；世事難平，醉不醒?！薄鋵嵳l都知道，給的是愛情的門檻鑰匙。過去那些人，嘴里吊著對聯(lián)，心里卻偷偷打算盤。
再說一樁讓人琢磨不透的。民國初年，南京城里有個秀才，日子難過，全家只剩下他和老母。買不起燈油，擠在舊屋檐下讀書。有天春水漲了，他見到河邊新嫁娘曬衣裳，精神有點失常，順手寫了個上聯(lián)：“一江春水向東去?！备籼炖夏富丶?，見兒子悶悶不樂，想逗他開心，她給了下聯(lián)：“兩岸青柳迎風來?！边@對聯(lián)，不是什么風花雪月，卻寫盡了老母對兒子的關心。至于對出來的是不是對情誼有回應，已經(jīng)不重要了。那天晚上，鄰居小孩在灶臺邊偷偷喊：“這秀才他娘，也有點才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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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說這么多，咱們不得不承認，有些對聯(lián)看著笑話，其實暗藏人生冷暖。有的用來招親，有的拿去解難，有的就是半夜失眠打發(fā)時間。一副簡單的紙條，有人看出十層意思，有人只看到“春去秋來”。我們老百姓最佩服的還不是皇帝才子，就是那些在生活苦里還能拽出兩句漂亮話的普通人。說到底，對聯(lián)這門手藝，真不是教科書教出來的，全靠日子熬、樂子尋、心思磨。
現(xiàn)在很多人覺得這些風雅玩意兒都遠了。其實不管是“半盞殘燈照盡幾重愁”，還是“兩岸青柳迎風來”，不過是生活里的一點心思。對得好，貼在門上，說不定親戚來了都要夸一句；對不起來，也沒啥丟人的，大不了開懷一笑。好玩的事兒終歸都是你我身邊發(fā)生的，誰也沒規(guī)定哪句算才氣，哪句算心事。
換句話說，對聯(lián)這東西把人心寫得明明白白。至于有些人到底對出了什么、用了什么心思，外人多少都得留點想象。有人說：一副好對聯(lián)，是留給寂寞夜晚的，也許更是留給某個需要表白和安慰的鄰居。您說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