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我的魂靈仍浪在2018,不知今夕何夕。驀然發(fā)現(xiàn),2019竟已溜走一個月了。趕緊涂鴉,留下一年流浪的痕跡,是為浪跡。
1. 柬埔寨
吳哥:高棉微笑
柬埔寨吳哥巴揚寺,49座尖塔,每座塔上都有四面石佛。面對高棉千年血雨腥風,石佛無語,只微笑。
暹粒:樹老根多
兒時一篇課文:“樹老根多,人老話多; 莫嫌老漢,說話啰嗦?!卞吡K諅愃逻@老樹根,像是在滔滔不絕地訴說征服頑石的榮耀。我說:算你狠! 本老漢不啰嗦,管住嘴,邁開腿——只亂跑,不亂說。
2. 西班牙
馬德里:理想與現(xiàn)實
唐·吉訶德,一個現(xiàn)實中不存在的男人,夢想著一個不存在的女人,抗擊著一個不存在的敵人。這是理想主義。
紀念碑后面那幢大樓曾經(jīng)是馬德里最高的建筑。據(jù)說,萬達曾經(jīng)重金買下那幢大樓。然而,改造規(guī)劃遭當?shù)厝朔磳?,幾年談不攏,最終只好虧本退出。這是現(xiàn)實主義。
托萊多:雨后彩虹
這座古城在一千四百多年前是西哥特人的京城。西哥特人統(tǒng)治西班牙的三百年間,三十四個君王中有十九個死于宮廷殘殺。
上世紀三十年代,西班牙內(nèi)戰(zhàn)時期,在照片中的托萊多要塞,一場包圍戰(zhàn)打得異常慘烈。內(nèi)戰(zhàn)結(jié)束后,西班牙人反思感嘆:三年戰(zhàn)死一百萬人,半個西班牙殺了另半個西班牙!
當我們來到這座有著血腥歷史的古城時,它的上空飛降彩虹。俱往矣。
塞戈維亞:羅馬水道
28米高的輸水道橫跨市中心。它是兩千年前羅馬人用大石頭壘成的——石塊之間沒有粘合劑哦。
古人輸水的辦法很多。東方人常見的是用竹子連成管道,順山而下,形式服從功能,經(jīng)濟實惠??闪_馬人傻乎乎,為了輸水,竟愚公移山一般。難怪人們說,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
如今它已不再輸水,卻成為舉世聞名的建筑藝術(shù)精品、塞戈維亞的地標。
塞維利亞:弗拉明戈
來塞維利亞主要是看王宮,卻被安達盧西亞奔放的街頭藝術(shù)吸引,尤其是隨處可見的弗拉明戈。
弗拉明戈是源于安達盧西亞的吉普賽歌舞,也由此引申為一種奔放浪蕩的生活態(tài)度。舞者激情四射的踢踏節(jié)拍,歌者發(fā)自丹田的深歌傾訴,琴師只憑一把吉他便協(xié)調(diào)了歌舞。吉他盒放在攤位前,打開蓋子,捧場的游客叮叮當當扔錢。人人都那么Hi。
在這里,如此賣藝尋歡的比比皆是。我忽然下意識地看看四周:“怎么沒有城管?”
科爾多瓦:拆舊斷想
這些年看慣了身邊大刀闊斧的拆舊,來到科爾多瓦,卻看不懂了:一次次改朝換代,古城圣殿從修道院變身清真寺,后來又改成天主堂,居然都是半拆半建,彼此讓步,最后是融羅馬建筑、伊斯蘭風格和天主教功能于一身。它留住了歷史,詮釋了寬容,玉成了多樣性的西班牙文化。
在這個畫面中,清真寺的馬蹄形拱券和天主堂的穹頂融為一體,而拱券上紅白相間的楔形拱石則是羅馬后期建筑的痕跡。
如果是“拆那”,這里也許是一幢放之四海而皆見的什么樓吧?
格拉納達:王宮感嘆
阿蘭布拉宮原是摩爾人的王宮。獅子庭院乃其精華之所在,透過精巧的券廊,可以看見十二只石雕獅子圍成的噴泉,精美絕倫。
在舉頭欣賞雕梁畫棟時,也不時低頭尋找地上的血痕。據(jù)說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家族內(nèi)斗,數(shù)十人被殺,鮮血滲入大理石,百年不褪色。
但我沒有找到血痕。它終于被歷史洗白了。
阿爾拜辛:幽然自得
人說,只要有一個好天氣,再往他手里塞一把吉他,西班牙人就知足常樂。
在格拉納達的阿爾拜辛古城,窄街深巷,鬼都不見一個,雖然天氣陰沉,卻飄出曼妙的琴聲。尋聲而去——果然,孤獨未嘗不是一種享受。
馬拉加:鷺約鷗盟
“凡我同盟鷗鷺,今日既盟之后,來往莫相猜?!痹隈R拉加城堡,一只海鷗飛到我身旁。我一時興起,口中念念有詞。
海鷗看看我:“撒尿(西班牙語“先生”),我聽不懂你說啥。”撲棱棱飛走了。
“乖乖,這可是辛稼軒的詞啊!”
這么高雅的中國故事,對鳥彈琴,可惜了
。
龍達:寂寞斗牛
無人圍觀,沒有喝彩,卻自娛自樂,自拍自曬——多年浸淫紙媒職場,習慣成自然。
龍達斗牛場是西班牙最古老的斗牛場之一,建于1785年。我們?nèi)路輥泶?,錯過斗牛季,只好像唐吉訶德一樣,跟空氣斗一把。
巴塞羅那:感受高迪
這是高迪的代表作之一——米拉公寓的房頂,煙囪像武士,像精靈,亦人亦神。在這里,房子不全是用來住的、用來炒的,而是用來欣賞的。
巴塞羅那是高迪的世界。在圣家堂、蓋爾公園、巴特羅公寓等奇妙建筑中,我們盡情欣賞他自由馳騁、特立獨行的設(shè)計理念和創(chuàng)作激情,流連忘返。
3. 英國
倫敦:憑吊報業(yè)街
過氣的報人,躑躅于過氣的報街,在初帶寒意的秋雨中。
艦隊街,曾經(jīng)的英國報業(yè)中心,已不再有報館,只是不時在街面墻上、地上看到某報的紀念石牌,或是報業(yè)大亨的石雕胸像——那輝煌的過去已然成為“化石”。
雕欄玉砌應(yīng)猶在,只是朱顏改。
倫敦:漫步西敏寺
西敏寺其實是個名人墓園。也許是名人太多,墓碑擺放不下,只好鋪在地上,讓人流踩踏。
在詩人角,我?guī)缀醪冗^了每一個墓碑,沒有大不敬的感覺,倒像是和詩人們親密接觸。
寺內(nèi)禁止攝影,只好把寺外的石板地面留在影集里,充數(shù)。
倫敦:遭遇滑鐵盧
巡游在泰晤士河上,一座座大橋從頭頂掠過,迎面飛來的是滑鐵盧橋——它得名于打敗拿破侖的那個著名戰(zhàn)役,勝利者是英國的威靈頓將軍。
滑鐵盧——失敗的代名詞,在倫敦卻意味著勝利。
失敗還是勝利,取決于從哪個角度看。
滑鐵盧體現(xiàn)了威靈頓的偉大,在這一點上,他是贏者。贏者通吃。所以英國人喜歡站在威靈頓的角度看滑鐵盧。
對于拿破侖來說,滑鐵盧只是他的一次失敗,而他的偉大之處很多。正像拿破侖自己說的:世上兩種力量強大,一個是劍,另一個是思想。而思想最終還是會戰(zhàn)勝劍。眾所周知,拿破侖的一生,并不完全以劍取勝。他是強者。強者通吃。所以世人多站在拿破侖的角度看滑鐵盧。
唉,鉆一個黑咕隆咚的橋洞,竟然胡思亂想那么多。
多佛爾白崖:此岸與彼岸
白崖位于英吉利海峽英國一側(cè)。對岸是法國的敦刻爾克,以二戰(zhàn)初期英軍大撤退而聞名于世,它意味著潰敗乃至死亡。
撤退中,英軍官兵在彼岸眼巴巴看著白崖,那是家的象征、生的希望。
幾年后,盟軍沖回彼岸,使諾曼底以戰(zhàn)略反攻而永載史冊。
攻防之間、生死之間、勝負之間,在此岸和彼岸瞬息轉(zhuǎn)換。
人生,據(jù)說也是在此岸和彼岸間轉(zhuǎn)換的。
布萊頓:帝國日落
曾幾何時,大英帝國號稱日不落帝國,殖民地遍布全球。但今非昔比,此刻他們正吵著脫歐。
日落又如何?不是也很美嗎?明天太陽照樣升起。
科茲沃爾德:相逢何必曾相識
沿著鄉(xiāng)間小路欣賞科茲沃爾德田園風光,卻久久不見人影。終于,前方出現(xiàn)兩個徒步旅行者,彼此行注目禮,揮手致意,擦肩交匯時,哈啰寒暄,留下一陣笑聲,再各自趕路。不必知道你我是誰,無需過問去向何方。同是天涯浪跡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巴斯:木猶如此,人何以堪
英格蘭老城巴斯的皇家新月樓,呈180度半圓形。25年前我在這個位置拍過一張照片,當時樓邊那棵樹低矮稀疏,我則是一頭黑發(fā)。如今翻轉(zhuǎn):小樹已參天,老朽已謝頂。
巨石陣:享受神秘
開了大半天車才來到這里,進停車場前還堵了半小時。有人說,不來看是遺憾,看了更遺憾——就是那么一圈石頭。
巨石陣的價值,在于神秘。四千年前,這些巨石來自何方?如何壘起?何人所為?何用之有?
人們試圖將謎團一一解開。其實,何必呢。
造神托夢,人們尚且忙得不亦樂乎。這巨石陣,就信它是鬼斧神工吧。
卡迪夫:我的新聞學院
畢業(yè)25年后,重返母校。這座小樓是我當年就讀的新聞學院,早已人去樓空。
現(xiàn)在的新聞學院在布特樓。那是一幢相當有格調(diào)的三層大樓,正面六根羅馬柱撐起門面,氣派。但學院的老師告訴我,新聞學院即將搬遷新址。
我找到在建的新樓——一幢玻璃幕墻建筑。也許是在國內(nèi)看膩了,我大失所望。
相比之下,我還是喜歡這幢小樓。它的線條,它的結(jié)構(gòu),它的色彩,甚至是它內(nèi)部的陰暗、逼仄,我都喜歡。
其實,這是懷戀。
約克:拾到“皮夾”
約克是英國之行最后一個城市,我們訂了五星級“校長酒店”的標房,前臺不作任何解釋,為我們升級到這個酒店最豪華的“校長套房”,寬敞考究,而且窗外就是約克地標——約克大教堂。
意外之喜,難免偷樂。但,還是平常心吧。老話說,不如意事常八九,寵辱不驚,皆應(yīng)看開。
4. 日本
札幌:泡澡驚奇
在札幌三天,每天在酒店溫泉澡堂泡澡,感受日本風呂文化。
第一天,賽過活神仙,不在話下。
第二天,泡完澡更好衣,剛走出更衣室,一個女性服務(wù)員走了進去。賣糕的,里面還有幾個赤條條的爺們呢!但我沒聽到尖叫聲。
第三天,我進入更衣室,里面只有一個人——女服務(wù)員。我以為她見我進來就會出去,哪知她繼續(xù)干活。我不肯吃虧,站著,不脫。起碼五分鐘,她走,我才……
在日本的十來天一路參禪,始終沒參透:女服務(wù)員目中無人?還是沒把我當人?這個包袱,至今沒有放下。
小樽:歷史軌跡
這條鐵路不再跑火車,它承載的是對外開放、產(chǎn)業(yè)轉(zhuǎn)型的歷史。
1853年美國艦隊敲開日本封閉的大門后,日本擁抱西方文明,小樽成為北海道國際海港,建成北海道第一條鐵路。
如今,海港、運河和鐵路上運送的不再是貨物,而是情懷。物質(zhì)變精神。
登別:地獄之旅
地獄谷,是火山形成的獨特景觀:血色殘陽,怪石嶙峋,水深火熱。然而游人來此卻個個豪情萬丈——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