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文詩:
小人溺水,君子溺口,大人溺民,在其所褻,
褻不敬慎,不敬則溺.近水易溺,易狎難親,
水易溺人;口費而煩,易惠難實,易出難悔,
口易溺人;民閉于人,常有鄙心,可敬非慢,
陵慢易怨,民易溺人.君子戒慎,不可不慎.
慎乃儉德,惟懷永圖.惟口起羞,甲胄起兵.
惟天作孽,猶可違避;惟自作孽,不可逭逃.
君為民心,民為君體;心莊體舒,心肅容敬.
心所好之,身必安之;君所好之,民必欲之.
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
先王至正,氣正風(fēng)清,言信法明,國家以寧,
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秉國成,弗躬弗親,
不自為正,卒勞百姓.弘敷五典,式和民則,
爾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爾之中.
無輕民事,惟艱民艱;子惠困窮,民服厥命.
全文:
子曰:「小人溺于水,君子溺于口,大人溺于民,皆在其所褻也。夫水近于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夫民閉于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短住吩唬骸何阍截拭宰愿惨?;若虞機張,往省括于厥度則釋?!弧秲睹吩唬骸何┛谄鹦?,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弧短住吩唬骸禾熳髂?,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对姟吩疲骸何粑嵊邢日?,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寧,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資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弧?br>
分段釋解:
子曰:「小人溺于水,君子溺于口,大人溺于民,皆在其所褻也。夫水近于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夫民閉于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短住吩唬骸何阍截拭宰愿惨玻蝗粲輽C張,往省括于厥度則釋?!弧秲睹吩唬骸何┛谄鹦撸┘纂衅鸨?,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太甲》曰:『天作孽,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弧兑吩唬骸何┮?,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弧?/strong>
鄭玄注:子曰:“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大人溺於民,皆在其所褻也。言人不溺於所敬者。溺,謂覆沒不能自理出也。○溺,乃歷反。覆,芳服反。夫水近於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言水,人所沐浴自潔清者,至於深淵、洪波,所當(dāng)畏慎也,由近人之故,或泳之游之,褻慢而無戒心,以取溺焉。有德者亦如水矣,初時學(xué)其近者、小者以從人事,自以為可,則侮狎之,至於先王大道,性與天命,則遂扦格不入,迷惑無聞,如溺於大水矣?!半y親”,親之當(dāng)肅敬,如臨深淵?!鸾?,附近之近,注“由近人”同。易,以豉反,下同。狎,徐戶甲反。清如字,又才性反。洪,本又作“鴻”。泳音詠,潛行為泳。游音由。侮,亡甫反。捍,胡旦反。格,戶白反。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費,猶惠也。言口多空言,且煩數(shù)也。過言一出,駟馬不能及,不可得悔也??谏嗨玻嗳缒缫?。費,或為“哱”,或為“悖”?!鹳M,芳貴反,注同。數(shù),色角反。覆,芳服反,又芳又反。哱,或為悖,并布內(nèi)反。夫民閉於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言民不通於人道,而心鄙詐,難卒告諭,人君敬慎以臨之則可。若陵虐而慢之,分崩怨畔,君無所尊,亦如溺矣。○慢,本又作“漫”,音武諫反。卒,寸忽反。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慎所可褻,乃不溺矣?!短住吩唬骸阍截拭宰愿惨?。’‘若虞機張,往省括于厥度則釋。’越之言蹶也。厥,其也。覆,敗也。言無自顛蹶女之政教,以自毀敗。虞,主田獵之地者也。機,弩牙也。度,謂所擬射也。虞人之射禽,弩已張,從機間視括與所射參相得,乃后釋弦發(fā)矢。為政亦當(dāng)以巳心參於群臣及萬民,可乃后施也。○大音泰。覆,芳服反,注同。括,古活反。于厥度,如字,又大各反,注同。《尚書》無“厥”字。蹶,其厥反,又紀(jì)衛(wèi)反,一音厥。女音汝。儗,魚起反,本亦作擬。射,食亦反,下同?!秲睹吩唬骸┛谄鹦?,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兌,當(dāng)為“說”,謂殷高宗之臣傅說也,作書以命高宗,《尚書》篇名也。羞,猶辱也。衣裳,朝祭之服也。惟口起辱,當(dāng)慎言語也。“惟甲胄起兵”,當(dāng)慎軍旅之事也。“惟衣裳在笥”,當(dāng)服以為禮也?!拔└筛晔∝使?,當(dāng)恕己不尚害人也?!饍叮雷⒆髡f,本亦作“說”。兵,《尚書》作“戎”。笥,司吏反。為說音悅,下傅說同。朝,直遙反?!短住吩唬骸熳髂酰蛇`也,自作孽,不可以逭?!`,猶辟也。逭,逃也?!鹉?,魚列反,下同?!渡袝纷鳌疤熳髂?,猶可違也”。不可以官,本又作逭,乎亂反,《尚書》作“弗可逭”,無“以”字。辟者避。尹吉曰:‘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尹吉,亦“尹誥”也。天,當(dāng)為“先”字之誤。忠信為“周”。相,助也,謂臣也。伊尹言:尹之先祖,見夏之先君臣,皆忠信以自終。今天絕桀者,以其“自作孽”。伊尹始仕於夏,此時就湯矣。夏之邑在亳西。見或為敗。邑,或為“予”?!鸺粽a,出注,羔報反。天,依注作先,西田反。相,息亮反。亳,步各反。
[疏]“子曰”至“惟終”?!鹫x曰:此一節(jié)戒慎言之事?!稹靶∪四珈端闭?,謂卑賤小人,居近川澤者,愛玩於水。溺,覆沒也。多為水所覆,故云“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者,言卿大夫之君子,以口傷人,而致怨恨,遂被覆沒,亦如溺於水,不能自治也?!稹按笕四珈睹瘛闭?,大人,謂人君也。由君在上陵虐下民,則人眾離叛,君無所尊,故“溺於民”也?!敖栽谄渌C也”者,言小人、君子、大人等所以被沒溺者,皆在於褻慢,而不能敬慎,故致溺也?!稹胺蛩度硕缛恕闭撸屔先滤灾履缫?。此說水溺所由也。水若遠於民,則人不沒溺,但由水近人,則人得用之沐浴,而日日狎習(xí),不復(fù)畏懼,或泳之,或游之,無有誡忌。至於洪波浪起,亦猶習(xí)以為常,故致覆溺也?!稹暗乱揍蚨y親也,易以溺人”者,“德易狎”者,言有德之人,初時學(xué)其近者、淺者,謂言可得,是易可親狎。至大者、遠者,莫測其理,是難可親也。初時易狎,是易也。終則難親,是溺人也,故云“易以溺人”也?!稹翱谫M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者,說德既竟,此還釋溺口所由。費,惠也??谔摮鲅裕鵁o實從之,是口惠也。口惠不難,失在煩數(shù),故云“而煩”也。無以實言,是“易出”也。一出言,駟馬追之不及,是“難悔”。必為物所憾,所以有禍。口費易出,難悔被害,是溺人也?!稹胺蛎耖]於人而有鄙心”者,此釋溺民所由也。言下民之情,常自閉塞,不通人道,故云“閉於人”也。而用心鄙詐,故云“有鄙心”?!翱删床豢陕?,易以溺人”者,既閉塞人道,而有鄙詐,卒難告喻,故人君當(dāng)敬以臨之,庶其漸染。若又陵慢,則必怨畔,則國無民,君道便喪溺也。民處卑下,易可褻慢,終致怨畔,是“溺人”也?!稹啊短住吩唬何阍截拭?,以自覆也”者,伊尹戒太甲辭。言無得顛越其教命,以自覆敗也?!稹叭粲輽C張”者,虞,謂虞人。機,謂弩牙。言為政之道,如虞人射獸,先弩牙以張也。○“往省括于厥度則釋”者,謂己心往機間省視箭括,當(dāng)於所射之度,乃釋弦而發(fā)矢,故云“則釋”。言為政之道,政教已陳,當(dāng)以己心省此所施政教,合於群下,然后乃施之也?!稹啊秲睹吩唬何┛谄鹦?,惟甲胄起兵”者,此《尚書》篇名,傅說戒高宗之辭??跒闃s辱之主。若出言不當(dāng),則被人所賤,故起羞辱也。甲胄,罰罪之器。若所罰不當(dāng),反被兵戎所害,故“甲胄起兵”也?!稹拔┮律言隗?,惟干戈省厥躬”者,衣裳在篋笥,當(dāng)服之以行禮,不可妄與於人。惟所施干戈之事,當(dāng)自省己身,不可妄加無罪,浪以害人?!稹啊洞蠹住吩唬禾熳髂?,可違也”者,若水旱災(zāi)荒,自然而有,非由人失所致,故云“天作孽”。亦可從移辟災(zāi),是“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者,己自作禍,物皆怨恨,所在而致禍害,故不可逃也。○“尹吉曰: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者,吉,當(dāng)為“告”;天,當(dāng)為“先”。言伊尹告大甲云:伊尹身之先祖,見西方夏邑之君,謂禹也。夏都在亳西,故云“西邑”也?!白灾苡薪K,相亦惟終”者,周,謂忠信。言夏之先君,有能忠信,得自有其終,其輔相之臣,亦如先君,亦得終久也。引者,證人君若脩德行善,則能終?!鹱ⅰ半y親”至“深淵”?!鹫x曰:言德易狎而難親,若其終始易親,則全無溺人之事,由其初則易狎,后則難親。當(dāng)恒肅敬,如臨深淵水。若不肅敬,則致陷害,故云“溺人”也?!鹱ⅰ皟懂?dāng)為說”?!鹫x曰:《尚書序》云:“高宗夢得說,使百工營求諸野,得諸傅巖,作《說命》三篇?!笔歉咦谥几嫡f也,說作書以戒高宗也。○注“尹吉”至“亳西”。○正義曰:云“尹吉”者,上經(jīng)已解“尹吉”為“尹告”,故此云“亦誥”也。云“天當(dāng)為先”者,以“天”字與“先”相似,故為“先”也。云“忠信為周”者,《國語》文也。云“伊尹言,尹之先祖”者,鄭君不見《古文尚書》,故云“伊尹之先祖”。據(jù)《尚書》是《大甲》之篇,言尹之往先見夏之先君。是身之往先見,非謂“尹之先祖”也。云“伊尹始仕於夏,此時就湯矣”者,《書序》云:“伊尹去亳適夏,既丑有夏,復(fù)歸于亳?!笔鞘际遂断囊?。經(jīng)云“先見西邑夏”,故知為誥之時就湯矣。以鄭不見古文,謂言尹誥是伊尹告成湯,故云“此時就湯矣”。與《尚書》同。云“夏之邑在亳西”者,案《世本》及《汲冢古文》并云禹都咸陽城,正當(dāng)亳西也。及后乃徙安邑。鄭以為湯都偃師為亳邑,則是安邑亦在亳西也。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对姟吩疲骸何粑嵊邢日?,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寧,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毒拧吩唬骸合娜帐钣辏∶裎┰辉?;資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弧?br>
鄭玄注: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莊,齊莊也。○好,呼報反。齊,側(cè)皆反?!对姟吩疲骸粑嵊邢日溲悦髑仪?,國家以寧,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日染L也。“誰能秉國成”,傷今無此人也。成,邦之“八成”也。誰能秉行之,不自以所為者正,盡勞來百姓憂念之者與?疾時大臣專功爭美?!稹拔粑嵊邢日?,從此至“庶民以生”,總五句,今《詩》皆無此語,馀在《小雅·節(jié)南山》篇,或皆逸《詩》也。清,舊才性反,一云此《詩》協(xié)韻,宜如字,上先正,當(dāng)音征?!罢l能秉國成”,《毛詩》無“能”字。勞,力報反,注“勞來”同,《詩》依字讀。長,丁丈反。來,力再反。與音馀?!毒拧吩唬骸娜帐钣辏∶裎┰辉?。資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雅”,《書序》作“牙”,假借字也?!渡袝?君雅》,周穆王司徒作,《尚書》篇名也。資,當(dāng)為“至”,齊魯之語,聲之誤也。祁之言“是”也,齊西偏之語也。夏日暑雨,小民怨天,至冬是寒,小民又怨天,言民恒多怨,為其君難。○雅音牙,注同,《尚書》作“牙”。夏日,戶嫁反,注同,《尚書》無“日”字。資,依注音至,《尚書》作“咨”,連上句云“怨咨”。祁,巨依反,徐巨尸反,《字林》上尸反。
[疏]“子曰”至“曰怨”?!鹫x曰:此論君人相須,言養(yǎng)人之道,不可不慎也?!稹啊对姟吩疲何粑嵊邢日?,其言明且清”者,此逸《詩》也。正,長也。詩人稱昔吾之有先君正長,其教令之言,分明且清絜,國家所以安也,都邑所以成也,庶人所以生也?!稹罢l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者,卒,益也,言詩人傷今無復(fù)有先正之賢,故云今日誰能執(zhí)國之八成,又當(dāng)謙退之?!安蛔詾檎闭撸闷湔?,能用仁恩,盡勞來百姓,言今無復(fù)有如此之人。疾時大臣,惟專功爭美,各自為是也?!稹啊毒拧吩唬合娜帐钣辏∶裎┰辉埂闭?,此穆王命君牙之辭也。言民心難稱,所怨恒多,夏日暑熱及雨,天之常道,細(xì)小之人,惟曰怨資也?!稹百Y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者,至於冬日,是大寒之時,小人亦惟曰怨。猶言君政雖曰得當(dāng),人怨之不已,是治民難也?!鹱ⅰ俺?,邦之八成也”?!鹫x曰:案《周禮·小宰職》云:“掌以官府之八成,經(jīng)邦治:一曰聽政役以比居,二曰聽師田以簡稽,三曰聽閭里以版圖,四曰聽稱責(zé)以傅別,五曰聽祿位以禮命,六曰聽取予以書契,七曰聽賣買以質(zhì)劑,八曰聽出入以要會?!苯猿墒缕肥剑月犞戊度??!鹱ⅰ把艜敝痢白忠病?。○正義曰:言古牙字假雅字以為牙,故《尚書》以為“君牙”,此為“君雅”。案《尚書》云:“小民惟曰怨咨?!苯翊吮咀鳌百Y”字,鄭又讀資當(dāng)為“至”以鄭,不見《古文尚書》故也。
參考譯文:
【經(jīng)文】
子曰:“小人溺于水,君子溺于口,大人溺于民,皆在其所褻也。 夫水近于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口費而煩①,易出 難悔,易以溺人;夫民閉于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 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
【今注】
①費:說空話。
【今譯】
孔子說:“小人由于愛玩水常常被水淹死;君子由于喜歡議論, 常常以此招致怨恨;執(zhí)政的人則常常被人民所陷溺。這些都是太 接近而失去戒心。水與人是那樣親近,卻常常淹死人;有德的人容 易接近,卻很難親近,因此也就容易陷溺于難以親近的境地;人們 喜歡說空話而且嘮嘮叨叨,可是話容易出口,卻難以追回,所以也 就容易陷溺于招禍的境地;一般的百姓不通情理,卻存有卑賤的心 理,要對他們恭敬而不可怠慢隨便,因為很容易陷溺于怨叛的困 境。所以,君子對這些不能不特別謹(jǐn)慎?!?nbsp;
【經(jīng)文】
“《太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機張,往省括于厥度則 釋①。’《兌命》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 厥躬②?!短住吩?‘天作孽,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③?!?nbsp;曰:‘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④。’”
【今注】
①以上四句出自《尚書·太甲上》。原文說:“無越厥命以自覆,慎乃儉德, 惟懷永圖。若虞機張,往省括于度則釋?!痹?輕易。②以上四句出自《尚書 ·說命中》。兵:《尚書》作“戎”。鄭玄說“兌”當(dāng)為“說”,是指殷高宗的大臣傅 說。③以上四句出自《尚書·太甲中》。原文作:“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 可逭?!卞?huàn):逃避。④以上三句出自《尚書·太甲上》。天:《尚書》作 “先”。鄭玄說“天”是“先”字之誤,“尹吉”是“尹誥”之誤。西邑:夏代的都城 安邑,在殷代的都城毫的西邊,所以殷人稱安邑為“西邑”。
【今譯】
“《太甲》說:‘不要輕易發(fā)布命令,使自己傾敗;治理人民,應(yīng)該 審慎。就像打獵的人,先要張開弓弦,扣住扳機,等瞄準(zhǔn)了目標(biāo)才 發(fā)射?!墩f命》說:‘嘴巴會招來羞辱,甲胄會引來戰(zhàn)禍。好比衣服 應(yīng)收藏在箱子里,而不能隨便送人。要嚴(yán)于反省,才能動用干戈?!?nbsp;《太甲》說:‘上天降給我們的災(zāi)難,還是可以躲避的;自己惹來的災(zāi) 難,卻逃避不了?!兑a》說:‘我伊尹的先祖曾看到夏代西邑的情 況,夏代的君主用忠信治民而享有天命,輔助君主的臣子也都有善 終?!?nbsp;
【經(jīng)文】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莊則體舒①,心肅則容敬。 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 民存,亦以民亡?!对姟吩?‘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寧, 都邑以成,庶民以生②。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③?!毒?nbsp;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資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④。’”
【今注】
①莊:通“壯”,是“大”的意思。②以上五句是逸詩。③以上三句見 于《詩經(jīng)·小雅·節(jié)南山》。④以上四句出自《尚書·君牙》。《君雅》:當(dāng)作《君 牙》。君牙是周穆王的大司徒。資:《尚書》作“咨”,鄭玄認(rèn)為當(dāng)作“至”。
【今譯】
孔子說:“人民把君主當(dāng)作心臟,君主把人民當(dāng)作身體。心胸 寬廣就會身體安舒,內(nèi)心嚴(yán)肅就會容止恭敬。內(nèi)心有所愛好,身體 一定會去適應(yīng);君主所愛好的,人民也一定想做到。心臟要靠身體 來保護才不會受損害,但也會因身體不健康而受到損傷;君主因為 有了人民才得以存在,但也會因為人民的叛離而滅亡。《詩》說: ‘從前我們有先賢,他講的話通達事理而且公正嚴(yán)明。國家安寧, 城市繁榮,人民也都安居樂業(yè)。但在今天又有哪一個人能主持國 家的事情而取得成功呢?他們自己不走正道,最終只是使老百姓 更加勞苦罷了?!毒馈飞险f:‘夏天炎熱而多雨,小民只顧抱怨老 天;而到了冬天酷寒,小民又埋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