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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淮河至長江之間,即泰山以南、長江以北的最高山峰太湖山之南坡的腳下,有一條南北走向的土崗,向南,一直延伸到5公里遠的裕溪河北岸。
這里,屬于安徽省含山縣銅閘鎮(zhèn)凌家灘村。
這里,有一座幾乎和紅山文化、廟底溝文化二期、還有大汶口文化同年代的、距今約5500年歷史的文化遺址,也就是凌家灘文化遺址。
她是在長江下游、巢湖流域發(fā)現(xiàn)的一座面積最大、保存最為完整的古代文化遺址。
令人驚奇的是,與同時期的中國其它文化遺址相比,這個遺址,顯得非常地卓爾不群、非常地另類。
她是迄今為止,中國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最早的城邑性遺址,可能沒有“之一”。
同時期威名赫赫的紅山文化、廟底溝文化二期、大汶口文化,可都是沒有城邑性遺址的。
可是,這么個高大上的文化城址,她的文化類型,卻又很孤立——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這座城址的北部最高處,海拔約26米,向南逐漸降低至海拔6.7米。遺址東西長約2公里,南北寬約0.8公里,方圓160萬平方米。四周有一條大型圍壕,形成一條“護城河”。
遺址以三個臺階為界線,劃分成三處功能不同的區(qū)域,顯示出一定的城市規(guī)劃水平。
第一區(qū)域,是普通部落成員的居住區(qū)、庭院區(qū)。房子帶有明顯的“城市規(guī)劃”和精心設(shè)計的痕跡。
這個區(qū)域出土了大量陶片。
第二區(qū)域,是一個3000平方米的紅陶土塊廣場。這里是部落首領(lǐng)的宮殿區(qū),和部落會盟、祭祀、操演的場所。
在廣場中間,有一個紅陶土塊砌成的水井。其水,清澈可飲。它可能是祭祀活動的專用水井。
經(jīng)地質(zhì)專家鑒定,這是中國地區(qū)最早的、具備現(xiàn)代化意義的水井。
第三區(qū)域,是大型墓葬區(qū)。
墓葬區(qū)中央,有一處約一米高的祭壇。墓中的陪葬品,有玉器、石器和陶器等等。
遺址中,兩塊墓葬區(qū)的分界處,有一條高約30厘米,寬約20厘米,東北、西南走向,用小石塊契壘而成的“石墻”。
這條“石墻”,是利用石塊自身之大小、寬窄不一的形狀,一塊塊地相互契壘起來的。每塊石頭之間,沒有任何的粘合劑。但是,至今,人們?nèi)圆蝗菀子檬?,將契壘在一起的石塊拿開。
這足以表明,凌家灘的先民們,早在5500多年前,就已經(jīng)嫻熟地掌握了幾何力學原理,因此而有著高超的建筑水平。
遺址墓地出土的玉器,是中國新石器時代其他文化遺址所不能比擬的。
器形主要分為以下幾類:
工具、武器類,主要是缺乏實用功能的斧、鉞、戈等,應(yīng)為禮儀用器。
裝飾品類,主要是穿戴于身上起裝飾作用的鐲、璜、環(huán)、塊、璧、雙連璧、管、珠,以及形制較為特剃的寶塔形飾、扣形飾、喇叭形飾、月牙形飾、菌形飾、冠形飾。
動物或人物形象類,主要有豬、龜、龍、風鳥、鷹、兔、立姿人像和坐姿人像幾類。
其它類,如玉版、三角形玉片、玉勺等。
此外,遺址中玉器的鉆孔技術(shù),也是令人稱奇。
有的孔徑,僅有0.15毫米,可謂是細如發(fā)絲。
這種鉆孔技術(shù),就是現(xiàn)代的一些鉆孔工藝,也不易做到。
結(jié)合考古發(fā)掘中發(fā)現(xiàn)的厚大的甘鍋片,專家推測,凌家灘遺址的先民,可能在5300年前,就已經(jīng)擁有了金屬冶煉技術(shù)。否則,他們是無法達到上述鉆孔效果的。
當然,金屬性的鉆孔工具,遺址中沒有找到;但是,用石頭制作的石鉆,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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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石鉆的尾部很大,而鉆頭,則很尖,且是螺紋型的。其設(shè)計和制造,包涵了機械、力學、幾何學的基本原理。
現(xiàn)代社會里,幾十年前木工們還在使用的手工木鉆,其原理,大概也就和這個石鉆的工作原理差不多,只是在形制上,作了一些改進,并且,由石器,變換成了木器加鐵器而已。
遺址中出現(xiàn)的代表性遺物還有:
1)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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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玉龍扁圓形,首尾相連,吻部突出,頭部雕出兩角,龍須、嘴、鼻、眼部,都刻劃得清清楚楚。
這個5300年前的圓雕玉龍,與同時期紅山文化遺址中的玉龍,有的一拼,甚至于更接近后世之龍的形象——它有須和角。而紅山玉龍,是沒有這些的。
2)玉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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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玉鷹呈展翅飛翔狀。雙翅為豬首形。鷹首側(cè)視,頭背上有一個蝸牛殼一樣的造型。這使得這只鷹的頭部,看上去又像是一只蝸牛。鷹的眼睛,以對鉆出的孔眼表現(xiàn)。鷹的外表健美,顯得性情兇猛。胸腹部的八角星紋,為鷹的主體紋飾。
3)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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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為浮雕。長方臉、雙眼皮、濃眉大眼;蒜頭鼻、大耳大嘴,上唇留有八字胡。其體形和五官,表現(xiàn)出典型的蒙古人種特征。
玉人兩臂彎曲,五指張開放在胸前,臂上飾滿了玉環(huán),頭上戴有圓冠,腰部飾有斜條紋的腰帶。
4)虎首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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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首璜和大量的玉鉞、玉斧、玉戈等兵器同墓出土,說明,它可能是一種兵符。
5)龍鳳璜。
龍鳳璜與傳統(tǒng)文化中,“龍鳳呈樣”的婚姻寓意相映襯,喻示著一種結(jié)合。
那么,到底是喻示著什么樣的結(jié)合呢?
龍是圖騰;鳳作為一種鳥,也是圖騰。
不過,龍是當時伏羲氏部族特有的圖騰,而鳥,則是當時一些靠海、或靠水邊之部族普遍使用的圖騰。
所以,龍鳳璜,可能是伏羲氏部族,與巢湖周邊土著部落及部族政治聯(lián)姻的標志。
6)無足玉龜和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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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足玉龜和玉版,是疊壓在一起同時出土的。
出土時,玉版就夾放在玉龜之上下合一的兩片甲殼里面。這和中國古代文獻所記載的"元龜銜符"(《黃帝出軍訣》)可以相映證。
玉版正面為長方形;反面略內(nèi)凹;兩短邊各對鉆5個圓孔,一長邊對鉆9個圓孔,另一長邊在兩端對鉆2個圓孔。
如何理解這些鉆孔的寓意呢?
從無足玉龜,我們可以聯(lián)想到《河圖》《洛書》。
在《河圖》《洛書》中,5,是中央的象征。而兩短邊的兩個5相對,則與《河圖》中央的兩個陰5夾著一個陽5相關(guān),意味著世界是變化的——《河圖》中,兩個陰5夾著一個陽5,就寓意著一代一代的變化。
兩條長邊的9個圓孔和兩個圓孔相對,合起來就是《洛書》中陰2主體的本與氣相對。其中,2為本,9為氣?!堵鍟分?,陰2與陽9合起來的主體,是一個事物變化到最后時刻之最強盛的主體,寓意著最后的強者。
玉版四邊之孔數(shù)的安排,實際上代表了玉版所有者對歷史趨勢的展望,代表了玉版所有者“誰笑到最后,誰就笑得最好”的戰(zhàn)略決心。
玉版中部,雕刻有一個圓圈,圈內(nèi)雕刻著一個方心八角星紋;圈外,又雕刻著一個大橢圓形。內(nèi)、外兩個圓的中間,又以直線平分為八等分;每個等分里面,則雕刻著一幅圭形紋。
在橢圓外,沿圈邊對著長方形玉版的四角,也是各雕刻著一幅圭形紋。
這中間的八角星紋,以及里面八個等分里的圭形紋,和外面四角上的圭形紋,正好表達了“四岳并舉,八方共和”之寓意。
圭版,是古代大小官員上朝時的禮器和身份象征。這個上朝儀式的來歷,可能就是發(fā)源于神農(nóng)時代,各個部落以及各個部族首領(lǐng),會盟時手持圭版,以表明自己身份的歷史習慣。
而無足玉龜,則是女媧氏“斷鰲足以立四極”的結(jié)果,是四岳岳主特有的身份象征。
和濮陽西水坡的天蓋墓,因為其上覆蓋有仰韶文化遺層,就被一些專家學者,想當然地認為是屬于仰韶文化一樣,由于凌家灘文化遺址就在巢湖之畔,所以,凌家灘文化,也被一些專家學者,想當然地認為是傳說中的有巢氏所創(chuàng)造的文化。
他們認為,這里,就是有巢氏的聚落中心。
然而,關(guān)于有巢氏,《莊子·盜跖》曰:“且吾聞之,古者禽獸多而人少,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晝拾橡栗,暮棲木上,故命之曰有巢氏之民”;
《韓非子·五蠹》載:“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獸眾,人民不勝禽獸蟲蛇,有圣人作,構(gòu)木為巢以避群害,而民悅之,使王天下,號曰有巢氏”;
《通志·三皇紀》記載:“厥初,先民穴居野處,圣人教之結(jié)巢,以避蟲豸之害,而食草木之實,故號‘有巢氏’,亦曰‘大巢氏’”。
唐張九齡《龍池圣德頌》:“燧巢之前,寂寥無紀;書契而后,煥炳可觀”。
魯迅《自文字至文章》云:“至于上古實狀,則荒漠不可考,君長之名,且難審知,世以天皇地皇人皇為三皇者,列三才開始之序,繼以有巢、燧人、伏羲、神農(nóng)者,明人群進化之程,殆皆后人所命,非真號矣。降及軒轅,遂多傳說,逮于虞夏,乃有箸于簡策之文傳于今”。 按照歷來的傳說,有巢氏是在燧人氏之前引領(lǐng)過歷史潮流的一帶圣君。且正如魯迅先生所說,他們的名號,“殆皆后人所命,非真號矣”。
而燧人氏在農(nóng)業(yè)社會來臨之后,就已經(jīng)被伏羲氏所取代,更何況,排在燧人氏之前的有巢氏呢?
他還能夠在農(nóng)業(yè)時代,繼續(xù)長命不衰,創(chuàng)造出在當時算是出類拔萃的文化來嗎?
? 那么,凌家灘文化,到底屬于什么類型的文化呢?
?我們要看到,凌家灘遺址中有龍。
?這在當時,是只有伏羲氏部族才有的文化標志。
? 其他的部族中,即便有龍,也不是真龍。
神農(nóng)氏部族的仰韶文化,是“蛙龍”或者“魚龍”;共工氏部族的中原文化是“龜龍”;而東夷氏部族的大汶口文化,則根本就沒有龍。
另外, 凌家灘遺址中,還有鷹。
這又與趙寶溝文化遺址中的鷹相對應(yīng)。
這個鷹的雙翅為豬首形,這又與趙寶溝文化的豬首蛇身相符合。
鷹的頭背上,有一個蝸牛殼一樣的造型。這是對《河圖》寓意的形象化。
如果將《河圖》改換成一個立體圖象,《河圖》就是一個和蝸牛形象一樣的、螺旋線上升與放大的形象。
鷹的頭上有蝸牛,就是寓意螺旋性的上升。
鷹的胸腹部有八角星紋。這是取意于《洛書》,就是統(tǒng)治八方的寓意。
但是,與趙寶溝文化或者紅山文化不同的是,凌家灘遺址中有龍鳳璜。
龍,代表伏羲氏部族。
鳳,卻不是鷹,它應(yīng)該是海鷗等海鳥的轉(zhuǎn)化,應(yīng)該是巢湖邊上某些土著部落的圖騰,應(yīng)該是代表巢湖邊上的一些土著部落。
龍鳳璜,暗示著伏羲氏部族和巢湖邊的土著部落結(jié)成了政治聯(lián)姻,雙方合為一體。
另外,凌家灘遺址中的龍,與紅山文化區(qū)域中的龍,也不盡相同。
它是更接近于后世之龍的形象。
這說明,凌家灘遺址的主人,雖然也是屬于伏羲氏部族,卻和趙寶溝文化或者紅山文化的主人,有所區(qū)別。
他們不是紅山文化的分支,而是與紅山文化平行發(fā)展的,另一部分伏羲氏部族之后裔。
聯(lián)系到南岳之名為衡山,乃制衡天下的意思,可以想到,這個凌家灘遺址的主人,或許就是伏羲氏部族,在中原戰(zhàn)敗后,逃到湖南的那部分戰(zhàn)斗人員的后裔。
他們來到巢湖之畔,與當?shù)赝林Y(jié)成政治聯(lián)姻,合為一體,顯然不是僅僅因為,這個地方適宜于居??;而是因為,這個地方的戰(zhàn)略地位,十分重要。
從這個地方,西,可以進攻河南;北,可以進攻山東。
雖然他們不是戰(zhàn)爭的主角,但是,這背后的插刀,可是能夠令敵方分心走神,首尾難顧的啊。
從這個戰(zhàn)略布局來看,伏羲氏部族的領(lǐng)導者們,還是雖敗猶勇,要矢志不移地奪取天下,歸回他們的東方“正位”。
后來,他們的目標,終于實現(xiàn)了。
這真是,有志者,事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