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盛產(chǎn)偶像劇是不爭的事實,然而如果說臺灣只能拍出偶像劇來,也實在太低估臺劇了。近20年來最好的臺劇講述的同樣是青春成長之痛,剝?nèi)ネ灾異鄣耐庖拢鋵嵤且徊?strong>殘酷青春史詩。它就是《孽子》。
《孽子》豆瓣評分8.7分,臺劇中難得的五星好?。?/span>
《孽子》根據(jù)白先勇的原著小說改編。
白先勇,臺灣當代著名作家,中國國民黨高級將領(lǐng)白崇禧之子。他的小說《臺北人》入選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位列第七,是在世作家作品的最高排名。
《孽子》是白先勇迄今唯一一部長篇小說。
作為一部電視劇,說它尺度驚人,是因為《孽子》的同性題材。同性戀社群的次文化,極少搬上熒屏,因其題材敏感,《孽子》從未在內(nèi)陸播出過。
李青因為在學校和同性同學發(fā)生不當行為,被記大過開除。一直盼望兒子考上軍校的老爸將他趕出家門,從此他進入“新公園”荷花池周圍的黑暗王國。
在那里,李青結(jié)識了一心想去日本尋父的小玉、文弱清秀重情義的吳敏、手腳不干凈的老鼠。這群邊緣少年在楊教頭照看下做皮肉生意,被許多“干爹”供養(yǎng)。
而在荷花池周圍還流傳著許多隱秘傳說,尤其是阿鳳與龍子的愛情故事最為人唏噓。十年前,龍子愛上阿鳳,龍子感情炙熱,阿鳳卻心有旁騖。最后,龍子因愛生恨,殺了阿鳳。十年后,流亡他鄉(xiāng)龍子重回故土,遇到和阿鳳神似的男子,天雷勾動地火,結(jié)局卻一樣是悲劇。
《孽子》一經(jīng)播出,引起臺灣社會熱議。而因為劇集本身的優(yōu)良品質(zhì),橫掃了當年臺灣金鐘獎的各個獎項:
第38屆臺灣電視金鐘獎戲劇節(jié)目連續(xù)??;
第38屆臺灣電視金鐘獎連續(xù)劇女主角獎(柯淑勤);
第38屆臺灣電視金鐘獎連續(xù)劇導(dǎo)演(導(dǎo)播)(曹瑞原);
第38屆臺灣電視金鐘獎最佳音效(范宗沛);
第38屆臺灣電視金鐘獎最佳燈光(吳明德);
第38屆臺灣電視金鐘獎最佳美術(shù)指導(dǎo)(許英光);
2003年亞洲電視獎 最佳劇情片男主角獎(庹宗華);
2004年第十五屆臺灣金曲獎流行音樂作品類 最佳流行音樂演奏專輯獎。
劇中每晚徘徊在入“新公園”荷花池周圍的同性戀少年們,被取了好聽的名字:青春鳥。只可惜,這一群青春鳥,或盤旋,或墜落,終了,都無枝可棲。
范植偉扮演的李青,外號“小蒼鷹”。父親是山東軍人,在戰(zhàn)爭年代被俘來到臺灣。妻子跟人私奔,在生活的重壓下變得性格粗暴。父親發(fā)現(xiàn)李青在學校里的同性戀情,一怒將兒子趕出家門。
李青流落街頭,遇見同類,《孽子》的故事才由此展開。
范植偉曾經(jīng)是臺灣新生代演員里最受期待的一位,顏值、演技均在線,身上還有一股憂郁的文藝氣息,被看作梁朝偉的影壇接班人。可惜,《孽子》之后他緋聞纏身,一手好牌被他打爛。
《孽子》雖然已范植偉扮演的李青為視點,但是真正的第一男主角是庹宗華飾演的龍子。
王夔龍,是個大官王尚德的獨生子,因為屬龍,小名叫龍子?!褒堊尤碎L得體面,世家又顯赫,大學畢業(yè),在一家外國公司做事,本來都預(yù)備要出國留學了,原該是前程似錦的”,卻偏偏遇上阿鳳,就像天雷勾動地火,一發(fā)不可收拾。
阿鳳與龍子,也曾有過一段幸福的時光,但龍子的愛太沉重,阿鳳一次次逃離。最后一把匕首插進阿鳳心口,龍子親手把阿鳳殺掉,釀成悲劇。
庹宗華憑借龍子一角獲得金鐘獎第38屆連續(xù)劇最佳男主角提名,次年出演《孤戀花》,并獲得金鐘獎第40屆連續(xù)劇最佳男主角獎。
阿鳳,是青春鳥的代表,如同越洋過海的海燕,只有拼命往前飛,最后飛到哪里,自己也不知道。如果阿鳳沒有遇到龍子,他還是公園里驕傲的鳳凰,自由自在,游戲人間。
扮演阿鳳的馬志翔是臺灣原住民,同時擁有演員、編劇、導(dǎo)演等多重身份,優(yōu)異的表現(xiàn)獲得兩屆金鐘獎最佳男配角提名。
“七彩孔雀”小玉是這群少年中的另類,也是全劇中唯一帶點喜劇色彩的人物。他活得現(xiàn)實而浪漫,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日本父親,公園的各色人群中以年輕和姿色作為資本,總想著有一天找到日本大叔,帶自己回到父親的身邊。
他的扮演者金勤,因為這個角色而受到了許多觀眾喜愛。可惜,《孽子》之后,他很少在鏡頭前露面。
《孽子》中的張孝全戲份不多,扮演一個委曲求全愛上渣男的男孩?!赌踝印分?,張孝全幾乎成為銀幕上的同性戀專業(yè)戶,《盛夏光年》、《女朋友男朋友》里他都是色氣滿滿,表現(xiàn)出彩。
《孽子》是一部文學性很強的電視劇,它寫的是愛情,也是青春。愛情都是一樣的,和性別無關(guān)。青春并不都是一樣的,有些陽光有些殘酷。
如果只寫愛情只拍青春,那么《孽子》不可能被譽為臺灣最好的電視劇。白先勇曾經(jīng)在訪談中說:“我想寫的,是關(guān)于同性戀的‘人’。同性戀也是人,只是性傾向不同。我因為對這題目關(guān)注,持續(xù)思考,也讀很多書。那時我的結(jié)論是:同性戀不分時間空間,不分種族、宗教、階梯、文化語言等任何隔閡,是存在于人性中的事實與現(xiàn)實。”
而父權(quán)社會對同性戀者的拋棄才是點題之意。小說和劇中最經(jīng)典的臺詞是:“我們的王國,也是一個極不合法的國度。沒有政府、沒有憲法、不被承認、不被尊重,也無法給予任何庇護,我們只得仰靠自己的動物本能。在黑暗中,摸索出一條生存之道?!?/span>
劇中的這群青春鳥因其不同于主流的性取向,在父權(quán)社會看來是一種離經(jīng)叛道,而這些孩子都成了被拋棄、被誤解的孽子。
白先勇在《孽子》的扉頁上寫“寫給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獨自彷徨街頭,無所依歸的孩子們?!?/span>同性之愛只是表面,在那樣的時代下掙扎壓抑的情感走向才是重點。
臺灣的配樂鬼才范宗沛擔綱這部劇的配樂,十一首原創(chuàng)曲完滿了整個劇集的精神內(nèi)涵,將悲情研成金粉,煽哭了無數(shù)觀眾。
無人不冤,有情皆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