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鐘書的夫人楊絳出身無錫楊家,無錫楊家是書香門第,家里出了不少才女,中國第一個擔(dān)任大學(xué)校長的女人就是楊絳的姑姑楊蔭瑜,后來楊蔭瑜在抗日戰(zhàn)爭中為了保護女學(xué)生怒斥日本侵略者被殺害。
楊絳的姑姑楊蔭瑜近年來逐漸被世人所知,但是楊絳的妹妹楊必就很少有人知道了。楊必也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知識女性,她不但是教師,還是著名翻譯家,《名利場》就是她翻譯的。
楊必一九二二年生在上海。后來她家搬到蘇州,楊必的童年全是在蘇州度過的。楊必是楊家最小的孩子,比姐姐楊絳小十一歲,在家里排行老八,楊必的父親喜歡研究古音韻學(xué)的人,愛用古字。楊必命名“必”,因為“必”是“八”的古音,家里就稱她為阿必。
楊必從小性情平和,很安靜。她是個乖孩子,只有兩件事不乖:一是不肯洗臉,二是不肯睡覺。
小楊必的不肯睡覺,她的二姑母卻有妙論。二姑母說,楊必這孩子前世準是睡夢里死的,所以今生不敢睡,只怕睡眠中又死去。
后來楊必在睡覺中病逝時,她的二姑母已經(jīng)早已病故,不然她肯定會說:“不是嗎?我早就說了?!?/p>
楊必從小是全家的寶貝,不但父母喜歡她,兄妹喜歡她,連她的兩位長住娘家的姑母也喜歡她,楊蔭瑜就是楊必的三姑母,她非常寵愛楊必,經(jīng)常說:“我家阿必鼻頭長得頂好,小圓鼻頭?!比堑么蠹野抵卸夹?,小圓鼻頭好看嗎?
但是楊蔭瑜喜歡小侄女楊必,認為她一切長得很好看,缺點也是優(yōu)點。
楊必30年代在工部局女中就讀,后來入震旦女子文理學(xué)院,畢業(yè)留校任助教,兼任震旦附中英文教師,她曾任傅雷之子傅聰?shù)挠⑽睦蠋?。她在傅雷的鼓勵和錢鐘書的指導(dǎo)下開始翻譯文學(xué)作品,譯有《剝削世家》和《名利場》。
楊必在震旦上學(xué)時,有一位老師是陳麟瑞先生。陳麟瑞先生當(dāng)時在國際勞工局兼職,要找個中譯英的助理。錢鐘書提起小姨子楊必,陳先生覺得很合適。楊必接受了這份兼職,勝任愉快。
國際勞工局大約兩三年后就解散了。據(jù)說國際勞工局報酬很多,楊必當(dāng)時收入豐富,可以更寬裕地“分配自己”。
賺錢多是好事,但沒想到這件事卻召致了楊必最終的不幸,1968年在“清理階級隊伍運動”中,楊必被要求交代國際勞工局的事。她很惶恐,寫過幾次交代。在一個夜晚,她一覺睡去,沒有再醒過來,年僅46歲。
楊必曾被分配在上海復(fù)旦大學(xué)外文系,評定為副教授,因為她終身未婚,被稱為“玉女教授。
但楊必并非呆板的女人,她身材很好,講究衣著,是個很時尚的上海小姐。楊必的朋友男女老少、洋的土的都有。有很多時髦漂亮又洋派的夫人和她結(jié)交,還和她成為密友。
楊必的性格很開朗,一個女同事背后議論她的話:“楊必沒有“it”?!?/p>
“it”是指女人吸引男人的“無以名之”的什么東西,按現(xiàn)代的話說,就是女人的魅力和吸引力。
楊必不但不生氣,反而樂呵呵地背后回答:“你自己有就行了,我要它干嗎!”
但楊必并非沒有女人的魅力,錢鐘書的一位學(xué)生愛上了她,托錢鐘書的夫人楊絳做媒,可是楊必卻拒絕了。這個學(xué)生出家富家,相貌英俊,學(xué)識很好,可是楊必卻看不上他。
也許楊必從內(nèi)心拒絕愛情和婚姻,她只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不敢接觸愛情和婚姻這種復(fù)雜的東西。
楊必的父母比她大很多歲,她十幾歲,母親病逝,她二十多歲,父親病逝,父親把她托附給姐姐楊絳照顧。
楊必的父親對楊絳說說:“你們幾個,我都可以放心了,就只阿必。不過,她也就要畢業(yè)了,馬上能夠自立了。那一箱古錢,留給她將來做留學(xué)費吧,你看怎樣?”
接著楊必的父親又說:“至于結(jié)婚……”,他頓了一下,“如果沒有好的,寧可不嫁?!?/p>
楊必的父親深知楊必雖然看似隨和,卻是個剛硬的人,她不柔順,而且她的確太曉事,欠盲目。所以她真?zhèn)€成了童謠里唱的那位“我家的嬌妹子”,誰家說親都沒有說成。
曾經(jīng)幾次有人為了楊必向楊絳來說媒,楊絳只能婉言辭謝,還不敢說阿必本人堅決不愿。如果對方怨楊絳不出力、不幫忙,楊絳也只好認了。
玉女教授楊必獨身過了一生,她在睡夢中離開這個人世,也許就是天使落入人間,游歷了一圈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