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美景 徽夢績溪
文 | 汪福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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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自投資績溪，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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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觀，又名南川。面對唐金山，背臨登源河，因古有南觀庵和村東有一條自南向北而流的小溪而得名。原屬瀛洲鄉(xiāng)汪村行政村的一個自然村，為汪姓聚族而居的古村落。唐金山有登源汪氏始祖南朝汪司馬（名叔舉）和唐朝越國公汪華父母的墳冢。
清嘉慶《績溪縣志·古跡》記載：“唐金山周如邑城，山中有一水洞，清泉甘洌，喝此水不僅清涼解暑，還能療治痢疾，可謂神乎。更有山崗橫亙，自然形成'登源鎖鑰’之勢，是徽杭古道必經(jīng)之地，亦為績溪古代名勝之一。
南觀雖小，形勝馳名，因而也就應合了古人常用的那句話——鐘靈毓秀，從而成為汪氏家族世居之地。建國前，南觀村僅二十五、六戶人家，一百一十余人口，但在郎溪、江蘇、溧陽、定埠一帶經(jīng)商開設店號有八、九家（不包括分店），村中幾乎家家有從商人員。
這些店號大部分在清咸豐、同治、光緒年間創(chuàng)建，到上世紀二十年代，發(fā)展為鼎盛時期?？谷諔?zhàn)爭期間，因日本鬼子入侵，許多店鋪遭日寇飛機轟炸，損失慘重，曾一度停業(yè)，抗戰(zhàn)勝利后，又湊資重新開業(yè)，直至建國后的公私合營，一些店鋪還保留了老店的字號。
抗日戰(zhàn)爭前，南觀村人外出經(jīng)營，在郎溪和江蘇溧陽等地開設的店鋪商號主要有：
汪怡泰號，店址郎溪縣城老街，經(jīng)營醬醋、糕點，老板汪灶德。其子汪家興（汪國祥）、汪家駒（汪千里）；孫汪齊珍、汪齊歐；曾孫輩有汪福淵、汪福云、汪福雨、汪依江。
抗戰(zhàn)勝利后，由汪家興（汪國祥）當老板，直到建國后的公私合營。
汪怡和號，店址郎溪縣城老街。經(jīng)營糧食、糟枋、南北雜貨，老板汪灶謙（行名汪順鈞）。其子有汪家華、汪家順、汪家昌等五人；孫汪齊彤、汪齊彪（金庭）、汪齊健、汪微等；曾孫輩有汪福利、汪?？?、汪福永、汪福春等。
汪怡成號，店址郎溪縣城老街，經(jīng)營糧、油、南北雜貨，老板汪順鑑。其子汪家騏（汪志南）、汪家祿（汪志仲）；孫汪齊球、汪齊瑄、汪有朋；曾孫輩有汪福龍、汪?；ⅰ⑼舾］x等。
汪怡盛、汪怡新號，店址郎溪縣城老街，經(jīng)營礱坊、磨坊、糧行、南北雜貨，老板汪順和。其子汪積修、汪善生、汪善托、汪善安等七人；孫有汪吉根、汪齊釗、汪灶許等十余人；曾孫輩有汪建溪、汪建云、汪建興、汪華明、汪躍進等多人。
汪德隆號，店址江蘇溧陽；汪德源號，店址郎溪縣梅渚。經(jīng)營醬醋、糟坊、酒坊、南北雜貨，老板汪順欽（汪老永）、汪順海兄弟二人。其子汪家祥（汪瑞伯）、汪家明、汪善祥、汪善祚四人；孫有汪齊賢（處倫）、汪齊禮（友倫）、汪齊云（煥倫）、汪齊之（宏倫）、汪齊艾等十人；曾孫輩有汪福淳、汪福濟、汪密、汪璜、汪福綏、汪光輝等多人。
元豐號，店址江蘇定埠，經(jīng)營醬醋、南北雜貨，老板汪順韓。其子汪觀志，孫汪善興、汪善齊；曾孫輩有汪福林、汪福宣等。
郎溪，古稱建平，糧豐物茂，是處魚米之鄉(xiāng)。南觀村的徽商看準了這里的商機，在這里開拓市場，演繹著“無徽不成鎮(zhèn)，無績不成街”的輝煌歷史。南觀村人在這里開設的店號，經(jīng)營項目主要是六坊、一行、一店，即礱坊、磨坊、醬坊、油坊、糟坊、糕坊、糧行和南北雜貨店。
這些經(jīng)營項目，是針對郎溪的物產(chǎn)而開設的，既有商機，又適應郎溪生產(chǎn)和經(jīng)濟的發(fā)展，因此店號的規(guī)模越做越大，許多老板還在郎溪的鄉(xiāng)下濤城、十字鋪、飛里、東夏等地開設分號，擴大經(jīng)營網(wǎng)點。這些店號里的伙計和學徒大多是績溪人，連郎溪老街上的本地人也會講績溪話，故在建國前，有郎溪街上通用績溪話之說。
南觀村的徽商在郎溪、江蘇溧陽一帶經(jīng)商的老板，不僅同姓、同宗，而且許多是本家兄弟、叔侄關系，大都為順字輩和家字輩（汪氏南觀輩份排行為國、正、天、行、順，家、齊、福、自、生），為汪氏八十四、八十五世祖，他們店號名稱相連，相互提攜，團結一致，還相互參股，共同籌措資金。這種做法，不僅避免了市場上爾虞我詐的惡性競爭，而且有利于行業(yè)統(tǒng)一，價市平衡，市場穩(wěn)定。
在管理上，店號采用經(jīng)理制，即設管事、管帳各一名，主持日常事務。老板閑時回鄉(xiāng)，忙時到店，上店堂幫忙營業(yè)，下作坊和師傅一起干活，許多老板原來就是做師傅或站柜臺當先生出身，有一門技術或業(yè)務精通，故治店有方，生財有道。
南觀曾被人稱為富裕村，這是因為南觀家家都有傳統(tǒng)的寬敞、華美的住宅惹人注目的緣故。老一輩人說，南觀山多地少，汪氏人丁興旺，生活無以自足，因而外出經(jīng)商，謀取生計。
誠如眾多徽商一樣，南觀汪氏商賈勤勞聰慧，節(jié)儉務實，由小到大，由少到多，積累了豐厚的物質財富，富甲一方。他們攜帶巨資回到鄉(xiāng)里，廣營宅第，顯耀門庭, 并且富裕不忘行善，出資修橋鋪路，在登源一帶享有較高的聲譽。
南觀村經(jīng)商首富是汪老允，排行名汪順欽。其父輩在郎溪經(jīng)商，上世紀初，汪老允繼任老板后在江蘇溧陽開設汪德隆號醬坊，兼設糕坊、南北雜貨店，另在江蘇定埠、張渚設分號，鼎盛時期，生意（商業(yè)網(wǎng)點）一直做到江蘇鎮(zhèn)江、無錫、南通，還在上海開過茶館，茶館停業(yè)后，曾將兩只紅木方桌運回家鄉(xiāng)擺設在堂前（客廳），現(xiàn)有一只紅木方桌仍保留在老屋中。
汪老允經(jīng)商致富后曾在南觀村建造一處豪宅，他的住宅建于清光緒年間，纖巧華麗，文氣十足，由三幢主房屋組成，還有私塾蒙館、磨碓房、水廳、陽臺、花壇、水池,凸顯出晚清徽派民居典型的建筑特征。
房屋建筑在村中自東向西排列，設巷安門，自成一統(tǒng)，形成足不出戶,萬物皆有的封閉式的生活空間,號稱“石鼓里”。
房的東向有一圓門，水磨青磚凈縫砌筑，是該宅的入口。圓門內是一門廳，磚木結構，面闊、進深各一間，西向檐部，飾以木雕掛落。穿過門廳便到了主樓前的庭院。庭院狹長，面闊10米，進深丈許，其南向有一影壁，一字形排開，其中部以水磨青磚飾一書卷式磚雕畫面正對主樓，內容為“松鶴延年”。
影壁上部是磚雕人物故事通景圖，細膩華貴?！拔母铩逼陂g，磚雕畫面以紅泥涂抹，刷上白灰，并書以領袖語錄，躲過劫難，完好無損。
據(jù)說，汪老允本人文化不高，平生滾打在商海賈市之中，嘗夠了沒有文化的苦頭。他寄希望于子孫能夠認真讀書，步入學林，于是就建造了這座書房。書房不大，三開間，一進深，明間后向開有一方天井，僅一米二方，真有洞燭窺書之情，足見汪老允用心良苦，求文心切。
汪老允曾資助其外甥程穎之（改革開放后第一屆安徽省政協(xié)委員）就讀民國萬安學堂、南京的金陵大學留美預備生，成為在國內外解析幾何、代數(shù)等領域卓有成就的大學教授。
汪宅房屋建造時，高薪聘請徽州名匠，精雕細刻磚、木、石，極盡雕、鏤、鐫、刻技藝，歷時十載，始得完工，留下了不少磚、木、石雕珍品,從而為我們今天留下了一筆珍貴的文化財富。整座堂屋古樸雅致，文氣十足，古典文化的藝術魅力在這里得以較好的體現(xiàn), 為研究晚清徽州社會狀況提供了實物標本。
現(xiàn)在，汪氏住宅被安徽省政府列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專家認為目前南觀村是古徽州地區(qū)明清建筑保留基本完整的古村落之一。
1926年，汪老允以南觀村名義，獨資舉辦“花朝會”，當“齋官”，主持祭祀越國公汪華。這屆花朝會是績溪歷史上空前絕后的一屆盛會，自農(nóng)歷正月十八日起至二月二十五日止，歷時月余，規(guī)模宏大，隆重異常，耗資巨額。汪老允為人慷慨好客，花朝會期間，不論親戚朋友、鄉(xiāng)鄰遠客，熟悉與否，一律免費供餐，遠客還留住宿。供餐開桌吃飯，六大碗菜肴，葷素齊全，誤餐隨到隨吃，其中每人一份米粉蒸肉是不會少的，連過路要飯的也不例外。
汪老允講究徽菜烹飪技藝，精選花朝會上供奉汪公菩薩的祭品,其中108大碗徽式菜肴由名廚制作,還有各式面點、果蔬,無不精美絕倫,開民間“賽瓊碗”之先河。汪老允對京劇藝術情有獨鐘,花朝會期間聘請本縣伏嶺下“舞犭回班”和休寧“新陽春”老徽班，在村中唱對臺戲，演出《火燒連營》、《長坂坡》、《八陣圖》等18個京徽劇節(jié)目，轟動整個徽州。汪老允特別喜歡“舞犭回班”的小演員，十歲以下兒童一律用轎接送，花朝會結束還發(fā)賞銀，贈送衣服、四色果品厚禮，于是伏嶺下“舞犭回班”名聲大振，享譽全縣，京劇從此風行績溪。
汪怡泰號醬園，自汪國祥（排行名汪家興）繼任老板后，生意興隆，其胞弟汪千里（排行名汪家駒）在南觀村主持修建汪氏支祠，筑路開塘，做了不少公益事業(yè)。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汪怡泰號重新集資開業(yè)，直到建國后的公私合營，與萬康醬園合并為“萬怡醬醋廠”，廠址設在汪怡泰醬園，萬康醬園改建成縣百貨公司，老板汪國祥任副廠長，還當選郎溪縣政協(xié)委員。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萬怡醬醋廠又改為郎溪縣蔬菜公司。筆者之父曾任汪怡泰醬醋園的管帳、管事之職。筆者于1963年到郎溪，見過萬怡醬醋廠的石庫門面，并在老店堂的樓上住過。此時，醬醋廠的規(guī)模亦很大，店堂后院擺有大醬缸數(shù)十只。還有一處糕點作坊，制作徽式糕點“玫瑰酥”、“云片糕”及餅干、糖果，享譽郎溪。制醋車間還生產(chǎn)少量黃酒，酒香濃郁，酒味醇厚。
筆者祖輩亦在郎溪經(jīng)商，曾祖父汪順富在郎溪凌笪開設“汪德泰”號，經(jīng)營醬醋、糧油和南北雜貨，還在梅渚和江蘇的溧陽、張渚設有分號。曾祖父捐過官銜，戴過清朝的紅頂帽子，家中備有轎子的騾馬。曾祖父還為筆者的祖父輩三兄弟，分別在南觀、汪村、梧村蓋了三幢房屋，在南觀的主房屋東側，還蓋了一幢沒樓上的官廳，專事接待貴客之用?？谷諔?zhàn)爭期間，汪德泰號店鋪遭日寇飛機轟炸，筆者的祖父汪益寧（排行名汪家泰）被炸傷，不久便去世。此后一蹶不振，家道中落。
建國后，由于戶籍政策和糧油統(tǒng)購統(tǒng)銷政策的實施，限制了人口的流動，徽州人失去了外出經(jīng)商的機會，南觀村的徽商后代，在家鄉(xiāng)勤耕重讀。自1949年以來，南觀村這個不足120人口的小山村，已走出15名本科大學生，7名中專、大專畢業(yè)生。
現(xiàn)在，南觀村外出打工求學的人越來越多，受教育的水平也越來越高，新一代徽商正在大眾創(chuàng)新、萬眾創(chuàng)業(yè)中貢獻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