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一年正月十六,子時,嘉靖皇帝的旨意終于到了!
讓一切準備就緒的陳洪沒有想到的是,傳達旨意的竟然是嘉靖皇帝明令隱瞞的呂芳。
呂芳來到司禮監(jiān),也不看陳洪,只是慢慢問了一句:
“都準備好了?”
陳洪這才緩過神來,趕緊回答道:
“準備好了,早準備好了。三路人馬,高拱那里一路,張居正那里一路,徐閣老那里去不去?”
按照陳洪的猜想,嘉靖皇帝下令捉拿“清流黨”卻選擇隱瞞了呂芳,這說明呂芳已經(jīng)投靠“清流黨”并徹底失去了嘉靖皇帝的信任。接下來,肯定就是“清流”獲罪、呂芳株連,自己成功上位,再續(xù)“掌印”美夢??!
現(xiàn)在,呂芳竟然出現(xiàn)在了司禮監(jiān),而且上來就問及了今晚拿人的計劃,所以,陳洪慌了;可這還只是開始,呂芳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陳洪更慌了。
“誰告訴你是抓高拱張居正和徐閣老了?”
對啊,嘉靖皇帝沒有明言,呂芳的圣旨還沒宣布,誰告訴你今晚的行動是針對“清流黨”了?
完了,陳洪似乎聽見那枚大印越走越遠的聲音了,“千年老二”的名號恐怕是摘不去了。
呂芳不再理會陳洪,直接宣布圣旨:
“嚴世蕃羅龍文鄢懋卿干犯天條,奉旨即刻把三個人的府邸圍了!一個人一樣東西都不許放走!”
什么權傾朝野,什么黨羽遍布,什么肩扛大明兩京一十三省,嘉靖皇帝只用了一道圣旨就讓苦心經(jīng)營了20年的“嚴黨”倒臺了!
接著,呂芳仍然沒有理會陳洪,直接奪過現(xiàn)場指揮權,開始部署抓捕計劃:
“聽說嚴世蕃、羅龍文、鄢懋卿現(xiàn)在居然還領著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要去捉拿忠臣,提刑司鎮(zhèn)、撫司各分一個小隊去高拱和張居正的府第把羅龍文、鄢懋卿拿了,送回到他們自己家里去看押起來?!?/blockquote>天心難測,像嘉靖皇帝這樣修煉到一定境界的天子,更難測;一道圣旨讓整個局勢反轉,陳洪徹底懵了,黃錦笑了,呂芳則轉向朱七,繼續(xù)下令:
“朱七,你的人去煙袋斜街,把嚴世蕃送回他自己的家里去?!?/blockquote>有人說,張居正和嚴世蕃這兩位二品大員,敢各自帶兵,公然單挑,可見嘉靖皇帝控制朝臣、控制局勢的能力也不過寥寥。從呂芳的這幾個命令來看,這一切都在嘉靖皇帝的掌控之中,能不能控制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控制又是另一回事。麻痹“嚴黨”,防止“嚴黨”轉移贓款,才是嘉靖皇帝故意放任的真正原因。
嚴世蕃作為“嚴黨”的核心人物,固然重要,呂芳派朱七前往抓拿,似乎合情合理;但這種安排的真正原因何在,我們接著往下看。
朱七帶人趕到高翰文的府邸,嚴世蕃笑了:
“老七親自來了。這個就是高翰文。沈一石那個藝妓在里面。老七,你來了好,跟我一道將人犯帶走?!?/blockquote>按照嘉靖皇帝此前的表現(xiàn),朱七的出現(xiàn)讓張居正擔心,卻讓嚴世蕃欣喜,只不過,劇情馬上反轉了。
“奉旨,著即將嚴世蕃押送回府,聽旨發(fā)落。嚴大人,跟我們走吧。”嘉靖四十一年正月十五的晚上,可謂高潮迭起、劇情一再反轉,這次輪到嚴世蕃懵圈了,不是說好了今晚扳倒“清流黨”嗎?不是說好了“欺君大罪”能將“清流黨”置于死地嗎?嘉靖皇帝這是玩得哪一出啊?
嚴世蕃陰冷問了一句:
“你說什么?”鄢懋卿巡鹽上繳國庫的230萬兩白銀,交給嘉靖皇帝的100萬兩私房錢,還沒讓嘉靖皇帝看清誰才是大明真正的忠臣?我肩扛大明兩京一十三省,嘉靖皇帝難道沒看到?
朱七也不理會嚴世蕃的一臉疑惑,追加說道:
“嚴大人,小的們是奉旨辦差,請不要為難我們,跟我們走吧。”直到現(xiàn)在,朱七還是很客氣,依然在強行壓制著心中馬上就要爆表的憤怒。
一聽這話,小閣老反倒先憤怒了:
“我要見皇上!”逼著“東南一柱”胡宗憲遞交辭呈的時候,你怎么沒想到皇上?下令“毀堤淹田”的時候,你怎么沒想到皇上?“大年初一還殺過人”的時候,你怎么沒想到皇上?分給嘉靖皇帝一百萬,你們侵吞了兩百萬的時候,你口中的“皇上”又在哪里?
現(xiàn)在,皇上生氣了,你見不到皇上了!
動不動就“肩扛兩京一十三省”,擺不清自己的位置,弄不清自己的角色,惹事犯錯了,想起來找皇上了,晚了!
只是,嚴世蕃最是知道鎮(zhèn)撫司,嘴硬一點用沒有,只能乖乖跟著走!
來到嚴世蕃的府邸,朱七發(fā)話了:
“到家了。嚴大人,下轎吧?!?/blockquote>此時的嚴世蕃心中忐忑,這句“到家了”到底什么意思?是將自己軟禁在家,還是弄到家里被人強迫“畏罪自殺”?所以,嚴世蕃一動不動,開始了耍賴模式。
“拿圣旨來看?!?/blockquote>朱七答話:
“圣旨不歸我們宣讀,嚴大人知道,我們只管拿人。”鎮(zhèn)撫司不負責宣布圣旨,只負責拿人的規(guī)矩,嚴世蕃當然清楚,他只是在用這種辦法拖延時間,或者一舉震懾住朱七等人。
有了這個把柄,嚴世蕃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囂張,大聲叫嚷:
“沒有圣旨,憑你們就敢圍了我的家,還敢拿我!”親爹是“內(nèi)閣首輔”,自己是二品大員,沒有圣旨,誰能奈何?只是,鎮(zhèn)撫司拿人還管什么規(guī)矩,還管什么手續(xù)流程,拿你就是拿你!
窮苦末路,嚴世蕃依然囂張,朱七不忍了,伸手抓住轎簾一扯,扔在地上,望著轎里的嚴世蕃:
“有個人你還記不記得?”對于嚴世蕃這種擅權誤國,陷害忠良的奸臣而言,聽到這句話都會立馬出現(xiàn)一個反應——這又是替誰復仇???
現(xiàn)在,明白呂芳為何要派朱七逮捕嚴世蕃了吧?有公,也有私,更有理性考慮。
陳洪已經(jīng)明顯投靠“嚴黨”,其所管轄的鎮(zhèn)撫司內(nèi)又有多少“嚴黨”成員?在抓捕嚴世蕃的過程中,會不會出現(xiàn)意外,甚至會讓抓捕計劃失???所以,呂芳必須找一個能夠堅定執(zhí)行任務的下屬,那就是和嚴世蕃有著大仇的朱七。
朱七和嚴世蕃之間的仇恨,源自何處?
來看朱七的回答:
“咱們錦衣衛(wèi)的經(jīng)歷官沈煉沈大人!”沈煉,也就是《繡春刀》中張震飾演之“沈煉”的歷史原型,進士出身,官至“錦衣衛(wèi)經(jīng)理”,曾于嘉靖二十九年上疏彈劾嚴嵩父子“專擅國事,排斥異己,吞沒軍餉,戰(zhàn)備廢弛,致東南倭患猖獗,北方俺答寇掠京畿”,后被嚴嵩父子害死?!扒辶鼽h”空中常常提及的“越中四諫”,沈煉就是其中之一。
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嚴世蕃做過的虧心事太多,眼下又落到了沈煉的部下手中,囂張氣立馬消失、跋扈態(tài)立馬不見了。
“你們想公報私仇?”這句話拿來唬一?!扒辶鳌?,或者被圣賢書教育了的高翰文類官員,或許管用;但嚴世蕃此時面對的是錦衣衛(wèi),心中有大義,但卻絕不看重這些所謂的“帽子”。那些所謂的“臉”,只是清流們、正途官員們用以武裝自己、進攻別人的武器,錦衣衛(wèi)手中有刀,不需要這些虛偽的東西。
要“臉”的,反倒不要臉;不要“臉”的,反倒最有臉;世界真奇妙!
這頂帽子扣了過來,換成別人肯定得趕緊解釋,趕緊遮掩,但朱七卻樂于接受,正面面對:
“沒錯。沈大人當年就是我朱七的上司。也是今天來這里所有兄弟們的上司。沈大人上疏參你們狗爺倆,死得那樣慘,你當我們都忘了!”我就是“公報私仇”,你能咋滴我吧?
軟怕硬,硬怕橫,橫怕不要命,不要命的怕什么?遇上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要命的人也怕!
沒辦法了,淪落至此,嚴世蕃只能認命,閉眼等待自己該有的結局:
“那好,你有種就殺了我,替他報仇!”好了,《大明王朝》最痛快的一段橋段出現(xiàn)了,朱七一把抓住轎桿,狠狠說道:
“嚴世蕃,你們狗爺倆殺了那么多忠臣,現(xiàn)在殺了你,太痛快了吧?!?/blockquote>朱七將轎子拆了,嚴世蕃的帽子被打發(fā)了,肩扛兩京一十三省的小閣老,立馬變成了喪家之犬。
接著,朱七下令:
“賤種!提溜進去!”“賤種”,兩個字罵透了嚴嵩父子;“提溜”,此時的嚴世蕃已經(jīng)不被朱七當人看了!
大快人心!
(本文僅基于《大明王朝1566》具體演繹情節(jié)和人設解析,并不以歷史史實為依據(jù),個人觀點,歡迎提出批評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