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新昌縣城40公里的大山深處有練使村，該村外練使自然村村口，有一株枝繁葉茂的銀杏樹，銀杏樹掩映著一座老宅——鏡澄埠。 鏡澄埠，始建于民國十八年（1929年），呈南北走向，是一座改良版的老臺門。在這個老臺門里曾崛起過一個商業(yè)傳奇。1929年，一個叫做楊寶墉的人看中了鏡嶺江的通航優(yōu)勢，變賣家中田產(chǎn)后在練使村買下一片沙灘，砌筑防水壩，建立筏埠頭，并在江邊建起了鏡澄埠。鏡澄埠并不是簡單的交易市場，而更像是現(xiàn)代的商業(yè)綜合體?！八且凰虒W(xué)、娛樂、住宿等功能于一體的綜合性場所?！毙虏h博物館工作人員介紹說，雖然隨著時代的進步，楊寶墉建商埠的夢想沒有實現(xiàn)，但他敢于嘗試的精神值得尊敬。近日，我們走進鏡澄埠，去見證曾經(jīng)的商業(yè)傳奇、探尋那個時代的生活印跡。
這里曾是交通要津
從新昌城關(guān)出發(fā)，沿著曲曲折折的農(nóng)村公路一路向西，其間要經(jīng)過鏡嶺鎮(zhèn)。出了鏡嶺集鎮(zhèn)后，我們繼續(xù)向西行進，鏡嶺江在山的那邊拐了一個大彎后繼續(xù)陪著我們前行。
外練使自然村村口，鏡澄埠的灰墻黑瓦在一眾新建的房子中異常顯眼。銀杏樹巨大的陰影投在老宅的北門，大門洞開，黃友銀老人的躺椅就支在老臺門的門樓底下，長長的弄堂透著厚重的年代感。
黃友銀，今年84歲，老家在鏡嶺鎮(zhèn)外婆坑村，“土改”后，他隨著家人一起搬進了鏡澄埠?！爱?dāng)時一共有5戶人家10多個人一起搬進來的?！崩先苏f，那時這里是當(dāng)?shù)刈詈玫姆孔印?/p>
相比當(dāng)時還十分封閉的外婆坑村，練使村可算是繁華之地，不但商業(yè)興盛，而且有歷史底蘊。據(jù)新昌文史專家唐佳文說，練使村系宋代古村，當(dāng)時有一個叫戴質(zhì)的人，跟著岳家軍平楊泰亂，授青州團練使，死后葬在這里，村子就叫練使村。練使村由外練使、里練使組成。
據(jù)了解，古時，練使村是交通要津。陸路，它有直通天臺、東陽等地的古道；水上，有竹筏可沿鏡嶺江、澄潭江直通嵊州。當(dāng)?shù)厣矫駥熑~、茶葉、藥材等土特產(chǎn)聚集到此地出售，外商又將食鹽、布匹等日用品販運往此地供應(yīng)山民，村里往來客商不斷，很是熱鬧。
“以前都是靠竹筏、木筏運送東西去澄潭、嵊州。”黃友銀老人告訴記者，以前，東陽、天臺、磐安等地的人們沿著古道來到練使村，然后再通過竹筏將茶葉、木板等貨物運往嵊州。老人說，最多的時候村里一共有30多位撐排工，水上運輸繁忙由此可見一斑。
黃友銀老人就曾當(dāng)過兩三年撐排工，沿著練使村往嵊州販過木材：先將樹木鋸成木板，然后拼接成4米左右的木排，其它木板就放在木排上，他帶著它們順?biāo)?，到嵊州后將木板拆開賣錢，他再沿著山路走回鏡澄埠?！耙淮尾畈欢嗄苓\四五千斤木材?！秉S友銀說，當(dāng)時水上運輸?shù)倪\力是陸路無法比擬的。
楊寶墉的商業(yè)夢想
練使江上繁忙的景象很快引起了回山人楊寶墉的注意。楊寶墉是當(dāng)時回山一帶的首富。
“我小時候聽大人們說，楊寶墉站在山頂看著練使村，看到這里人很多，就決定來這里建商埠?！?1歲的董煥章告訴記者，爬上練使嶺就是回山了，站在山頂就能看清山下的情況。
楊寶墉到底有沒有站在山頂看著山下人來人往的繁忙景象，如今已經(jīng)無從考證，但1929年，楊寶墉確實帶著家人來到了練使村，并出資購買了一片沙灘，砌筑防水壩，建立筏埠頭，并在江邊建起了鏡澄埠。
鏡澄埠，南北走向，中軸線上設(shè)門樓前后兩幢，北門樓為三層高樓，二樓置戲臺，供做戲與集會所用，三樓設(shè)教室用于辦學(xué)。北門樓北側(cè)立面包檐砌筑，拱券磚制門飾上陽刻“鏡澄埠”三字。門樓一樓均有大門，大門一閉，這里就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鏡澄埠內(nèi)，臨街的兩邊各有19間二層樓房，底層為商鋪，二樓作倉庫和營業(yè)者住宿之用。
為表自己永久經(jīng)營商埠的決心，楊寶墉變賣了家中所有田產(chǎn)，又在鏡澄埠附近建了一座三合院——鏡澄廬，將一家老小全部遷至練使村。可惜的是，十七八年前鏡澄廬毀于一場大火。
村民們說，鏡澄埠剛開業(yè)的時候著實熱鬧了一陣子?！奥牳篙厒冋f，這里來往的人多，非常熱鬧，時常請戲班唱戲，最久的一次一連唱了十天十夜?！币晃淮迕窀嬖V記者。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由于這一帶的馬路開通，水上運輸漸漸退出歷史舞臺，加上筏埠頭毀于一場洪水，鏡澄埠風(fēng)光不再?！皸顚氒阽R澄埠經(jīng)營過茶廠，又在埠外開了煉油廠?！倍瓱ㄕ抡f，雖然楊寶墉做了各種嘗試，但結(jié)果并不樂觀。
“雖然楊寶墉在這里并沒有成功，但他探索改變舊社會封閉的小農(nóng)經(jīng)濟向市場經(jīng)濟過渡的嘗試值得稱道。”新昌縣文管辦副研究館員曹鑫江表示。
鏡澄埠外景
老人們的臺門情結(jié)
北門口二樓的古戲臺
鏡澄埠漸漸老去，楊寶墉的商業(yè)野心只留在了這座老臺門里。2002年7月，鏡澄埠被公布為新昌縣文物保護點。
走進鏡澄埠，記者發(fā)現(xiàn)鏡澄埠的建筑格局已經(jīng)不完整，東側(cè)店鋪只剩下4間一弄，剩下的地方都是矮矮的泥墻房子，是大家用來養(yǎng)豬和堆放雜物的。
村民們告訴記者，上個世紀(jì)60年代初期，因建造石門水庫的需要，緊貼南門樓的15間店鋪被整體拆遷，移到水庫邊重建后作了工地用房。
到了“文革”期間，南北門樓大門上頭的兩幅立體圖畫又被破壞了，至此已經(jīng)無法看清全貌。不過，北門樓二樓的戲臺還面目可鑒，雕花的橫梁和立柱都還在，但已經(jīng)無法演出。
“原先一樓的樓面全是排門，拆掉就能做生意，二樓的所有房間是相通的，坐在二樓打開窗子就能看戲。”董煥章老人告訴記者，他記得小時候還曾在北門樓的三樓上過學(xué)，后來，村里將學(xué)校搬到了鏡澄廬。
黃友銀老人說，最多的時候鏡澄埠里一共住著10多戶人家，所有房子里都住了人，原本相通的二樓也被住戶隔成了各自的房間。從此，南北門樓里的的大門就不再關(guān)閉，隨時歡迎其他村民串門、聊天。
隨著時間的推移，年輕人漸漸走出了老宅。鏡澄埠也在漸漸老去，加上年久失修，瓦片破裂，屋面滲漏，蟲蟻木蜂侵害，整組建筑破殘嚴(yán)重。
但住在這里的老人們依然還在堅守，哪家出現(xiàn)漏雨或者樓板蟲蛀嚴(yán)重的情況，他們就合力進行小規(guī)模的維修，以期盡量延長臺門的生命力。
來源：紹興晚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