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宋太祖文皇帝元嘉七年(庚午,公元430 年)八月己丑(初六),夏王赫連定派他的弟弟赫連謂以代攻擊北魏的鄜城。北魏平西將軍、始平公拓跋隗歸等率兵反擊,殺死夏軍一萬余人,赫連謂以代兵敗遠逃。赫連定見狀,又親自率數(shù)萬人在城以東截擊拓跋隗歸,留下他的弟弟、上谷公赫連社干和廣陽公赫連度洛孤駐守平?jīng)?。又派使臣出使劉宋請求和解,約定聯(lián)合起來滅掉北魏,并預(yù)先瓜分黃河以北地區(qū):恒山以東劃歸劉宋;恒山以西劃歸夏國。
北魏皇帝拓跋燾得到這個消息后立即動員軍隊,準備進攻夏國。朝廷中的文武群臣都說:“劉義隆的大軍還在黃河中游逗留,咱們卻放棄對南方的防御轉(zhuǎn)向西征。前面夏國的軍隊未必能一舉攻克,后面劉義隆就要舉兵渡過黃河乘虛而入了,這樣一來咱們就會失去太行山以東的大片領(lǐng)土。(劉義隆兵猶在河中,舍之西行,前寇未必可克,而義隆乘虛濟河,則失山東矣。)”拓跋燾為此又征求崔浩的意見。
崔浩回答道:“劉義隆和赫連定遙相勾結(jié),互相呼應(yīng),但那只不過是虛張聲勢,他們一唱一和,共同窺伺強鄰。劉義隆希望赫連定先行開打,赫連定也在等待劉義隆先行開戰(zhàn),結(jié)果他們沒有一個敢先進入咱們的國土。他們倆就象被捆縛在一起的兩只雞一樣,不能同時起飛,當然也就不會產(chǎn)生實質(zhì)的威脅。我當初就認為:劉義隆的大軍開來,應(yīng)該據(jù)守黃河中游,分兵兩路北伐。東路軍直指冀州,西路軍則進攻鄴城,這樣一來,陛下您就不得不親自出馬打擊他們,而不能有絲毫怠慢。現(xiàn)在形勢的發(fā)展卻完全不同,宋軍從東向西所設(shè)的防線長達二千余里,每個地方分布的兵力多不過幾千人,他們兵力分散,力量削弱。如此看來,宋國困頓虛弱的本質(zhì)已經(jīng)暴露無遺,他們的實際想法不過是打算固守黃河防線,而并沒有北伐的意圖呀。再看赫連定,他就象枯樹的殘根一樣很容易摧毀,一擊就倒。咱們打敗赫連定以后,就可以東出潼關(guān),席卷向前,聲威必定會威震最南方的敵人,而長江、淮河以北將沒有一根草可以生存?;噬系挠⒚鳑Q斷,不是一般愚劣之人所能領(lǐng)會的,希望陛下不要遲疑。(義隆與赫連定遙相招引,以虛聲唱和,共窺大國,義隆望定進,定待義隆前。皆莫敢先入;譬如連雞,不得俱飛,無能為害也。臣始謂義隆軍來,當屯止河中,兩道北上,東道向冀州,西道沖鄴,如此,則陛下當自討之,不得除行。今則不然。東西列兵徑二千里,一處不過數(shù)千,形分勢弱。以此觀之,佇兒情見,此不過欲固河自守,無北渡意也。赫連定殘根易摧,擬之必仆??硕ㄖ?,東出潼關(guān),席卷而前,則威震南極,江、淮以北無立草矣。圣策獨發(fā),非愚近所及,愿陛下勿疑。)”甲辰(二十一日),拓跋燾前往統(tǒng)萬,指揮軍隊襲擊平?jīng)?,命衛(wèi)兵將軍王斤鎮(zhèn)守蒲坂。
無論政事還是軍事,實際上歸根結(jié)底還是人事。那些“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謀臣戰(zhàn)將,無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