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是二十世紀中國畫壇中最負盛名的國畫大師之一。人們最為稱道的是他淋漓恣肆的山水畫創(chuàng)作,但他在人物和花鳥畫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詣。特別是他筆下的美女,既有古代仕女的優(yōu)雅,又富含時代風采,姿態(tài)風韻,個性鮮明。
腕底偏多美婦人
在張大千的人物畫里,多以畫女性居多,一個重要原因是張大千認為“男人不如女人美,不如女人入畫”。在他看來,這世上夠得上“奇”的男人實在太少,所以他有“眼中恨少奇男子,腕底偏多美婦人”之句。他善于繪畫美人,也懂得欣賞美人,在他的筆下既有優(yōu)雅的少婦,風華絕代的仙女,也有受了驚嚇的貴妃,各種類型、各種情緒美人的風情都被他刻畫得細致入微。
再有張大千選擇美人作為自己的主要描摹對象,也是為了繼承和發(fā)揚中國人物畫傳統(tǒng)。當年書畫大師葉恭綽曾對大千說,“人物畫一脈,自吳道子、李公麟后已成絕響,仇實父失之軟媚、陳老蓮失之詭譎,有清三百年,更無一人焉 ”,力勸他放棄花卉山水,專攻人物。張大千之所以西去敦煌臨摹魏、隋、唐、宋各代壁畫,想必與朋友的建議和個人的追求不無關系。
有別于傅抱石所繪仕女的瀟灑入神,風格高古;齊白石仕女的神態(tài)生動;林風眠仕女的色彩濃麗,張大千的仕女可謂清麗秀雅、別有風姿。因為他眼中的美人標準要比常人苛刻得太多,不僅要長得美,而且氣質(zhì)要“嫻靜娟好,有林下風度,遺世而獨立之姿,一涉輕蕩,便為下乘”。
他筆下的美女端莊健康,充滿青春活力,不乏當代女性的氣息與風采。無論是觀音、山鬼、明妃、仕女這樣的古代傳統(tǒng)女性,還是新時代的摩登女郎,所有女性的臉部結(jié)構(gòu),特別是眼睛和嘴唇的構(gòu)造,基本上是一致的,是那種張大千所欣賞的理想美類型。
張家美人以手取勝
張大千一生喜歡看川劇和京戲,他認為戲里的美人最美,除了古裝的服裝美之外,他也喜歡戲中女子臉部的化妝,因此在描繪女子面部時,他承襲唐代的三白畫法,將額頭、鼻子和下巴處留白,并以紅潤的臉頰陪襯,使得臉孔的輪廓線條分明,從而形成了她筆下美女的一大特色。
除了以三白法勾繪面孔外,張大千在人物眼部的刻畫上也很有特色。中國畫以人物為最難,山水花鳥次之,因為人物畫最傳神之處乃是人物的眼神。蘇軾在《傳神記》中談到顧愷之的“傳神寫照”時曾說:“傳神之難在目”。為了實現(xiàn)眼部的傳神,張大千在畫時,憑借深厚的藝術功力,先描出眼眶,再勾出瞳仁的輪廓,用淡墨渲染二三次,再用濃墨重勾一遍,即使美人妙目躍然紙上。
同樣源于戲劇,張大千筆下的仕女在姿態(tài)動作間也可看到戲劇人物的影子。在他看來,戲里的每一動作都是藝人代代相傳的精華,是一種精練以后呈現(xiàn)的美,尤其是名角,其眼神、指法、舉手投足,身段姿態(tài)無一不美。著名的京劇大師梅蘭芳上妝后的臉譜及身段就被他認為“渾身都是畫稿子”。因此張大千巧妙地將戲劇的身段動作引入畫作,使筆下的美女顧盼生姿。
除了臉和身段外,手是僅次于眼睛的傳遞情感的重要工具。中國畫中亦有:“畫人難畫手,畫樹難畫柳,畫獸難畫狗”的說法。張大千不但能細膩傳神地描摹表現(xiàn)真人之手的具象,而且手部的豐腴和健康,可以明顯地看出受佛教畫的影響。他曾在1951年時得意地對人講:“別的我不敢講,但是我在敦煌臨了那么多壁畫,我對佛和菩薩的手相,不論它是北魏、隋唐,還是初唐、盛唐、中唐、晚唐以及宋代、西夏,我是一見便識,而且可以立刻示范,你叫我畫一雙盛唐的手,我決不會拿北魏或宋初的手相來充數(shù),兩年多的功夫沒有白費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