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桃色蛋白質(zhì)》錄制現(xiàn)場師徒合影
花開可要欣賞,然后就去遠行,唯有不等花謝,才能記得花紅;
有酒可要滿飲,然后就去遠行,唯有不等大醉,才能覺得微酲;
有情可要戀愛,然后就去遠行,唯有戀的短暫,才能愛的永恒。
——李敖《然后就去遠行》
那么多人喜歡劉若英,那么少人喜歡陳升。幾乎所有的人都在一邊倒地罵陳升。劉若英在他們眼中,是一杯芳香的奶茶,可以溫暖手掌和心靈;而陳升在他們眼中,永遠只是一個被唾罵的死人頭,一個放蕩不羈嗜酒花心又臭屁的老流氓。
艾律雅的詩句里說:男人只會變老不會成熟。我想說,最讓人欲罷不能的男人,也許就是那種明明閱世已深,卻還刀鋒一樣銳利的男人。一眼掃過來,你所有的虛偽與假面都蕩然無存。他不是不懂得圓滑,也不是不了解世故,只是違背自己內(nèi)心的事情,他真的做不來。
我們都喜歡說假話,但是他說真話。內(nèi)心里永遠有那么一個小孩子,他看見的皇帝一絲不掛。足夠真誠,足夠坦率,很會疼人,給你溫暖,如果再有一點才華,那更是要了人命。
陳升,就是這樣的男人。
他在自己最春風得意的時候發(fā)掘了劉若英,他給她出唱片,他介紹她拍電影,他給了她藝術(shù)生命;劉若英的英文名Rene和閩南話“奶”的發(fā)音很像,陳升開玩笑說我不能總叫你奶,于是稱她為奶茶,久而久之,這個名字就叫開了,他給了她名字;有時候劉若英會很累想偷懶,他告訴她無論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找借口,no excuse,他教給她堅強;有一段時間,劉若英壓力太大覺得自己拼不下去的時候,就會開車去找陳升,陳升摸摸她的頭,然后她就好了,他給了她溫暖;剛出第一張唱片,他就告訴奶茶:我們是藝人,不是戲子,不可以把自己的專輯貿(mào)然送人,這不是名片,也不是你嫁入豪門的跳板,他教給她自尊……
自幼錦衣玉食,但是父母離異,缺少父親山巒一般深沉的愛,又養(yǎng)在深閨,接觸社會太少。這樣一個內(nèi)心有隱隱戀父情結(jié),有點心理缺陷的奶茶,遇見剛從外面的世界精彩回來的陳升,到底是幸,還是不幸?一個人前如此衣著光鮮美麗動人同時又不卑不亢的天后,在陳升的面前,卻可以把頭顱低得很低很低,低到泥土里。但是她的心里是歡喜的,從泥土里開出花來。就像她喜歡的張愛玲。
《桃色蛋白質(zhì)》里,奶茶跪著把最新的專輯送給陳升,陳升斷然拒絕:“不要把自己的專輯貿(mào)然送人,這不是名片,也不是你嫁入豪門的跳板。它是付出了我們的生命,我們的精神在里面的,不可以隨便送給別人。”尖刻而毫不留情面的批評,但是那個星光璀璨的天后一句話也不反駁,淚如雨下。小孩子一般囁嚅著,嘴巴撇著,憋著委屈。
他就是不伸手接過唱片,就那么由著她哭,問他原因,他只是說:我很忙,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看,男人不講道理的時候,比女人還要不講道理。主持人侯佩岑突然問他喜歡不喜歡奶茶,這個老男人有些慍怒:“你是神經(jīng)病嗎?你是白癡?。咳绻也幌矚g奶茶,我怎會為她做這么多事?!”事實上,他在節(jié)目里和劉若英面對面,已經(jīng)是向全世界默認他喜歡劉若英了。他之所以不快,是反感侯佩岑的明知故問。因為這句話問出來,奶茶的淚水更加洶涌,他心疼。
拍《少女小漁》的時候,陳升堅持劉若英不可以脫衣服,為此和導演,也是自己的好友張艾嘉鬧得很僵。張艾嘉說她不脫是吧,那我換演員!陳升無所謂:不拍就不拍,奶茶接著回來做我的助理。那是一個父親一樣的執(zhí)拗與堅持,關(guān)心與愛護。
亞太影展劉若英成為影后之后,看著眾星捧月的弟子,他躲在鎂光暗處,笑容和善。為她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兇她,罵她,嚴格要求她,看她哭,看她笑,在她的累的時候摸摸她的頭?,F(xiàn)在,他終于可以放心離開。他明白,其實你無法阻止任何事,如果這事注定要發(fā)生的話。什么痛苦能比得上看著心愛的人越來越遠,而自己卻無力追趕?
他告訴她:你可以離開了,不要再黏我。你有你的夢,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我會是那種永遠都讓你找不到的爸爸,而不是一個每天問你是否回來吃飯的爸爸。你不會找到我的……你一個女人,永遠不要對別人和盤托出。因為你將來是要嫁人的。如果都交出去了,那么等結(jié)婚的時候,還拿什么留給你丈夫呢?”他好明智,可是也好殘酷。
劉若英成名之后,他不再去她的演唱會做嘉賓,留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舞臺上??此?、彈琴、起舞,而他自己,轉(zhuǎn)身離開,背影就那么像一朵漣漪一般,一個淡淡的圈圈之后,消失在人群里面。他一遍一遍地說我很忙,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沒有時間去做嘉賓。但是侯佩岑放奶茶2005上海演唱會的片段,鏡頭切換回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抬頭認真在看,滿心歡喜,遮掩不住。
他不是對她不好,《為愛癡狂》這一支單曲,他默默做了大概三四年的樣子,耗盡心力,經(jīng)費大約400萬,他笑言,這是他做過的最貴的一首歌。他不是不負責任的離開,也不是辜負奶茶一片深情,他自己說了:I think everything。劉若英遇見陳升的時候,正是花樣年華,但是這個男人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也許曾經(jīng)漂泊毫無顧忌,也許曾經(jīng)不羈嬉笑怒罵,但現(xiàn)在他像一片風中漂泊了太久的羽毛,已經(jīng)落定。如果他和奶茶如人所愿終成眷屬,他之前的妻子的苦,誰能看到?他的孩子缺少的父愛,誰能彌補?
有些話,不好說。不好說,那就唱歌。陳升問:要聽什么歌?劉若英想也沒想——《風箏》。一曲唱畢,他開口:“你知道那個像小孩子拉風箏,奶茶已經(jīng)跑了那么遠,那么遠,那么遠……然后那個風箏掉下來的時候,我們都沒有辦法接到了。我接不到了,我接不到……”奶茶手足無措:“可是那根線…還是沒有斷啊,它還在…它還在你的手上啊,就算我掉下來了,你還是可以拉著那根線,一直找…找…找…找……就會找到我在哪里啊?!标惿粗@個傻丫頭,微笑:“你白癡啊,怎么可能呢?”
于是那邊淚水,更加肆無忌憚。人的一輩子,如果有那么一個人可以讓你笑得最真,痛的最深,那么你是愛他的。他不說話,接著唱那首《純情青春夢》給她聽,仿佛是愧疚自己的狠心,要讓奶茶聽個夠:不是我不肯等,怕等來是一場空……我想到《東邪西毒》里的歐陽鋒的話:從小我就懂得保護自己,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絕,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拒絕別人。
威廉-布萊克有一首詩叫《The Marriage Of Heaven And Hell》,我想陳升一定是一個天使和魔鬼的混血兒,又殘酷,又溫柔。劉若英說:“我覺得是這樣,你看到他,你就會覺得原形畢露。”他自己的說法是:有一些無聲話語,只有尋夢的人彼此聽得見。
節(jié)目中,他一直在動來動去,眼神一直在躲閃,但是始終有亮晶晶的東西在濕潤著。他的不羈,也許就是怕觸動了傷心的魂。唯一一次比較激動的是他突然站起來,聲音提高八度:一定要有一個啰哩吧嗦的男人,一個隨便什么樣的人也好,來保護她!他那么不放心她,希望一個隨便什么也好的男人來保護奶茶,但是自己卻不會去當那個人。
某種程度上說,陳升就是劉若英的愛情符號,而任何人都可以成為這個符號。我只是覺得她內(nèi)心始終還是一個沒有父親疼愛的沒有長大的小女孩,哪一天她心里的小女孩真的長大了,她就會很幸福,就會真的我很好。陳升的音樂,始終讓我感動。我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聽《北京一夜》,前奏搖搖晃晃著響起來的時候,我仿佛看到王家衛(wèi)始終不定的鏡頭。那一瞬間,悲傷像流水般,洶涌。隨便一句歌詞出來,都可以是魔鬼的情詩。
陳升的經(jīng)典唱片《魔鬼的情詩》
他最后為劉若英唱一支歌,《然而》:然而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么的喜歡,有個早晨我發(fā)現(xiàn)你在我身旁。然而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么的悲傷,每個夜晚再也不能陪伴你。當頭發(fā)已斑白的時候,你是否還依然能牢記我?有一句話我一定要對你說:我會在遙遠地方等你,知道你已經(jīng)不再悲傷。i want you freedom like a bird,like a bird…… 中間他不知道哪里摸出來一只口琴,吹起來的時候,劉若英嘩嘩在流眼淚,而那口琴嗚嗚地哭,那是替陳升流的眼淚。
飽讀詩書的奶茶也許會這樣含淚低吟: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而我想起一首《卜算子》,應該可以當作陳升的回答: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將你從前與我心,付與他人可。
劉若英陳升 師徒緣一世情 <桃色蛋白質(zhì)>
子墨后記:
這期節(jié)目看一遍難受一遍,淚怎么擦都擦不完。我是喜歡陳升的,聽他的第一首歌就是《風箏》。有些人就是罌粟,怎么戒也戒不掉。有時候,彼此相愛真的不一定非要廝守。
曾經(jīng)在一個人面前如奶茶一樣,哭的形象全無,只覺得委屈的要死。他就像陳升一樣淡定的坐在那里看著我哭。不是沒有埋怨過他太冷漠。只是,如今回想,如果他當時有進一步的動作,后果一定不堪設(shè)想吧。很心疼自己那時的勇敢。再也沒有人可以讓我如此不顧形象的大哭了,再也沒有。
拋磚引玉一番,以下是好友看罷此文的感想:
如果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一些“父”的嚴,有一點兒“兄”的寵,那必是于欣賞,也可叫做疼。一個男人必須有些決絕和冷漠,有些冰涼和隱忍,并不是哪一雙手都可以牽,也并不是喜歡了就是對她好,就一定會好下去。這個世界給每個人的資源皆有限,透支了必定要負債。有時候選擇哪一種方式都會落埋怨,只因為你遇上了。
所以有時候不說愛,是因為愛的太深沉,就像陳升對奶茶的愛,積淀的太深,太久,重的已經(jīng)不是一個應允,一個承諾所能承擔得起的,所以他不說。這做法從一個層面上講好似是這個男人對奶茶負責任的表現(xiàn),從另一個層面上講也是這個男人自私和不自信的表現(xiàn)。因為他不確信奶茶對他的愛值不值得他為此去拼了名聲和利益,不確信這愛會不會一直如火如荼的伴隨他一輩子。所以與其,不如,用一份暫時的決絕,讓那份愛在奶茶的心里扎根一輩子。從這點上,他是自私的。有什么比讓一個女人在心里永遠裝著一個男人,永遠放不開心的步伐去愛更殘酷的嗎。有些愛,并不是說不就不的;有些愛,也不是說了就一定是雷霆萬鈞的。還有一句話叫,抽刀斷水水更流,我想,這話用在愛情上也有一定道理吧。
初聽《北京一夜》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但是平靜下來你就再也忘不了了。
我一直記得看的那一起桃色蛋白質(zhì)。奶茶的眼淚一直不可抑制。而陳升伸著腿在那里懶懶的唱歌,不知怎么卻聽著很傷。有的人,真是遇見得晚了就是晚了。插隊是不能的。
最后一段倒落了小家子氣——我既思君相,必君有可人,思量自思量,與卿何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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