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懸一線
——生死攸關時刻晁蓋與宋江的區(qū)別待遇
金毛犬段景住盜得大金國王子坐騎照夜玉獅子馬,準備獻與梁山宋江,作為見面禮,上梁山做頭領。不想,此馬被曾頭市曾家五虎奪去。晁蓋帶隊林沖、呼延灼等人即刻出發(fā)征討曾頭市。亂戰(zhàn)之中,“晁蓋眾將引軍奪路而走,才轉(zhuǎn)得兩個彎,撞見一彪軍馬,當頭亂箭射將來,撲的一箭,正中晁蓋臉上,倒撞下馬來“。這是梁山發(fā)展史上非常最重要的一個節(jié)點,具有轉(zhuǎn)折點意義,梁山不再是晁蓋與宋江暗戰(zhàn)的二元政治時代,從此進入了宋江寡頭政治時代。
曾頭市一箭正中晁蓋。阮氏三兄弟、劉唐與白勝五個頭領死并將去,救得晁蓋上馬,殺出村中來。其他人哪去了?尤其是隨晁蓋的未來五虎上將呼延灼此刻在哪呢?不禁讓人浮想聯(lián)翩??茨撬幖龝r,上有“史文恭”字。晁蓋命懸一線之機,林沖主張將其送回大本營梁山。且看其他人的表演:“今番晁天王哥哥下山來,不想遭這一場,正應了風折認旗之兆。我等極該收兵,一齊回去。但是必須等公明哥哥將令下來,方可回軍,豈可半途撇了曾頭市自去?”金圣嘆批道:“但知生宋江,不顧死晁蓋,深文曲筆,直寫出宋江平日使眾人視晁蓋如無也?!贝藭r,晁蓋尚是梁山上的一把手,相當多的頭領唯宋江馬首是瞻。在其后曾頭市的攻擊中,晁蓋一行不得已返回梁山。此時的晁蓋,米水難進,燈盡油枯了。在彌留之際,晁蓋為宋江上位留下了一個難題,囑咐道:“賢弟莫怪我說:若那個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nbsp;
中毒了,找解藥。在晁蓋中毒箭之際,那么多的頭領在那兒顧左右而言他,主張等宋江的命令??v使事發(fā)突然,久居江湖的這些好漢,緣何未曾想到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無論是用嘴吸毒,抑或是解藥除毒,總得嘗試一下吧!
宋江不是神,也是人,也有命懸一線的時刻。在與大名府激戰(zhàn)正酣之際,宋江莫名其妙地病了,而且非常嚴重。書中描述道:“只見宋江神思疲倦,身體發(fā)熱;頭如斧劈,一臥不起?!贝藭r,熱心的兄弟們出來了,建言獻策。吳用道:“此疾非癰即疽;吾看方書,豆粉可以護心,毒氣不能侵犯??煲挻宋铮才排c哥哥吃。只是大軍所壓之地,急切無有醫(yī)人!”身為宋江黑白雙煞白煞張順見軍師發(fā)話了,自告奮勇道:“小弟舊在潯江時,因母得患背疾,百藥不能得治,后請建康府安道全,手到病除,自此小弟感他恩德,但得些銀兩,便著人送去請他。令見兄長如此病癥,只除非是此人醫(yī)得。只是此去東途路遠,急速不能便到。為哥哥的事,只得星夜前去。”宋江遇難時,吳用鑒定癥狀,提出方案。張順也能回憶往事,想到名醫(yī),不顧路途遙遠,星夜前往,演出了千里搬神醫(yī)安道全的好戲。安道全一道,宋江立馬病除,指揮大軍攻克大名府。
晁蓋是梁山第二代領導人,宋江是梁山第三代領導人。同是領導人,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二人的待遇截然不同:晁蓋除卻林沖、阮氏三兄弟、劉唐幾乎無人關心,多數(shù)人視其生死如草芥,興許其中有人還在暗自慶幸呢;宋江一病,梁上山下該出工的出工,該出力的出力,該休戰(zhàn)的休戰(zhàn),可以想象諸多小弟們在冰天雪地里虔誠地雙手合十默默祈禱宋大哥早日康復。
命懸一線,一樣的職位,不一樣的待遇。對梁山上的好漢們而言,晁蓋固然是梁山上的一把手,但這只是象征意義上的。真正屬于晁蓋一派的也就是劉唐、阮氏三兄弟、白勝,林沖對晁蓋的義薄云天還充滿著感激。吳用這個私塾早在花榮上山時即知道:不久的將來梁山上將發(fā)生一場宋江取晁蓋而代之的事情,第一時間脫離晁蓋系,見風使舵投入宋江的懷抱。吳用與宋江各取所需,一拍即合。杜遷、宋萬、朱貴這些梁山一二代元老在宋江的統(tǒng)治之下只能將保住小頭領地位是當前第一要務了,曾經(jīng)的大哥休怪了。花榮那一大批宋江派頭領進駐梁山,徹底改變了梁山上的格局。其后,上梁山的人是奔著宋江來的,是響應及時雨的呼喚,甘愿為哥哥鞍前馬后。
段景住的眼里只有宋江,壓根沒有晁蓋。那匹照夜玉獅子馬是獻與時任二把手宋江的。段景住這個山外之人也看清了梁山上的權力格局:晁蓋日薄西山,宋江勢不可擋。也就可以理解晁蓋為什么鐵了心攻打曾頭市,中箭之后不提就醫(yī)要求,只能留下遺言試圖將宋江一軍的舉動了嗎?晁蓋之后,宋江在梁山上一言九鼎,是名副其實的大哥。縱然,之后請來了盧俊義。盧俊義不過是梁山上的副手罷了,猶如美國的副總統(tǒng)。有誰知道,時下美國副總統(tǒng)是誰?其權勢幾何?盧俊義就是梁山上的“美國副總統(tǒng)”。宋江一病,整個梁山以此事為時下第一工作中心,一切服從與服務于宋江一人。
命懸一線之際,晁蓋與宋江獲得了區(qū)別待遇。這就是政治力量在社會生活中的集中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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