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涇之倭墩
(2011-10-15 16: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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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文/楊飛雜談中國古代有“京觀”傳統(tǒng),就是打了勝仗之后,把敵人尸體堆在一起,蓋土夯實,筑成一個大土堆,用來傳揚軍威、震懾敵人。明代抗倭,東南沿海留下了許多“倭墩”、“倭?!?,有些后來就成了地名。比如嘉興王江涇鎮(zhèn)南三里,至今有地名曰“倭墩浜”。王江涇倭墩,在射襄橋南,是用兩千多具敵尸堆起來的,像個小山包,因此被稱作“大捷山”。清光緒《嘉興府志》記載:王江涇倭墩立有石碑,上刻“平倭大捷山”,民間俗稱“倭墩”。明萬歷《秀水縣志》“平倭?!睏l目下,敘述了王江涇大捷,但卻多處失實。比較起來,《明世宗實錄》和《嘉靖東南平倭通錄》等史書的記載,相對比較真實:
倭寇猖獗的一個原因,是江南民風柔弱,軍隊缺乏戰(zhàn)斗力。有大臣提議,可調(diào)廣西、湖南等地狼兵(壯族)和土兵(苗族、土家族)前來作戰(zhàn)。張經(jīng)曾任兩廣總督,能指揮狼兵、土兵,于是被任命總督沿海軍務,專事剿倭。在張經(jīng)調(diào)兵遣將的同時,倭寇以柘林和川沙(今上海奉賢和浦東)為大本營,越聚越多,達到了兩萬人,他們四出燒殺搶掠,乍浦、海寧、桐鄉(xiāng)、塘棲、新市、德清等地都受到侵犯。
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三月,廣西田州女土 司瓦氏夫人等率狼兵六千多人趕到江浙。張經(jīng)指揮明軍分三路進占松江、金山、閔行和乍浦,對倭寇形成包圍態(tài)勢。就在這時,朝廷派來欽差大臣趙文華,此人是嚴嵩的干兒子,不懂軍事,卻急于立功。他一再催促張經(jīng)出戰(zhàn),張經(jīng)認為勝算不大,堅持要等湖南保靖和永順的土兵到來后再決戰(zhàn)。趙文華指揮不動張經(jīng),就直接鼓動狼兵出戰(zhàn),導致狼兵吃了大虧。倭寇見狼兵也不可怕,于是更加猖狂。四月中旬,一萬六千多名狼兵、土兵全部到齊,再加上其他明軍,人數(shù)已大大超過倭寇。
四月下旬,四千多倭寇從柘林出動,從金山衛(wèi)經(jīng)乍浦、海鹽,再向北進犯嘉興。張經(jīng)派盧鏜率軍出嘉興城南迎敵,與尾追倭寇而來的海鹽兵兩面夾擊,斬獲數(shù)百人。倭寇向北流竄,在平望被狼兵和當?shù)剀娒翊驍。Z到吳江又遇明軍主力,被斬殺三百多人。四月底,這股倭寇向南回竄。張經(jīng)在嘉興指揮各路明軍,把倭寇團團包圍在江浙兩省交界的水網(wǎng)地帶。俞大猷率永順土兵從北邊殺來,盧鏜率保靖土兵在南面攔截,湯克寬率水軍在中路擊敵,其他各路兵馬也都投入圍追堵截。五月初,明軍在王江涇鎮(zhèn)南合圍倭寇,斬殺一千九百八十多人,燒死、淹死和自殺而死的倭寇不計其數(shù),逃回柘林的倭寇不足兩百人。這一仗,史稱“王江涇大捷”,是抗倭以來取得的第一個大勝利。
評說:最吊詭的事情是,王江涇大捷后,捷報還未送到京城,朝廷就下詔逮捕張經(jīng)、湯克寬及浙江巡撫李天寵等有功之臣。原來,在眾將士忙于作戰(zhàn)時,趙文華卻向皇帝打小報告,顛倒功過,說張經(jīng)“玩寇殃民”、“養(yǎng)寇失機”,說李天寵“嗜酒廢事”,說湯克寬“報功塞責”。趙文華這樣做,一是為了排斥異己,二是為了和浙江巡按御史胡宗憲冒領大捷之功。嘉靖皇帝本來糊涂,加上嚴嵩在旁添油加醋,居然真的獎勵趙文華和胡宗憲,而將張經(jīng)、李天寵問斬,“天下冤之”;湯克寬、俞大猷則被降職使用。張經(jīng)是福建人,和嘉興很有緣分,正德年間他曾當過嘉興知縣,后來又在嘉興指揮圍殲倭寇。張經(jīng)死后十多年,隆慶初年,得到平反昭雪。奇怪的是,再后來萬歷年間編《秀水縣志》時,關于“平倭?!钡膩須v,仍然只字不提張經(jīng),將功勞全部歸于胡宗憲。明朝的黑暗,于此可見一斑。
讀陸明《王江涇雜記》得知,那塊三尺闊的“平倭大捷山”石碑,清朝末年還大半埋在土里,字跡剝蝕。如今,倭墩已難覓蹤跡,石碑也不知去向,畢竟,450年風吹雨打,湮沒了無數(shù)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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