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問題,男生說:“我們結婚吧?”
女生回答:“我還沒想好(是不是要嫁給你)。”
于是男生又說:“那就算了,我們再去重新選擇伴侶吧?”
女生又會抱怨:“你怎么那么沒良心吶?”
可能有人會說,“這個男生未免也太性急和武斷了吧,結婚畢竟是終生大事,當然要允許對方考慮,要給女孩子時間。”
如果事情只是這么簡單,也就好辦了,且不說他們已經(jīng)為此搭進了四年時間,雙方父母都已經(jīng)見過面,也不說男方父母已經(jīng)把自己所有的積蓄拿出來,為他們結婚買了房,就連裝修都已經(jīng)完成,只等他們領證登記。更不提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早已經(jīng)確定了關系,二人均近三十,男生也是那種本分和厚道的人,一邊感恩于父母的心血,一邊又要遷就女友的猶豫不決。
我們只是看當下——談話間,女生總在抱怨男生,而且言語苛刻,好象這男生總欠她的,什么“瞧你那德性”,“別舔不知恥了”,“廢什么話呀,你”,“臭不要臉”,一度還指著男生的鼻子憤怒道:“我告訴你呀,少給我到外面丟人現(xiàn)眼!”
對此,男生也不回嘴,只是苦笑。
他們請我拿個主意,我就建議他們分手,還劃定了具體時間。
聽到這種意見,兩個年輕人都低下頭,特別是女生還掉了幾滴眼淚??蓻]過一個月,他們就領了結婚證。
我知道他們需要一個中介,一個在他們看來具有權威的中間人替他們拿主意。更確切地說,他們需要的不是誰替他們拿主意,而是一個外力。這外力一定要符合他們,特別是女生的性格,而她的性格,就是較勁,即: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做。反之,不讓我做什么,我就偏做。她的作為需要一個參照物,這是一種被動,也是一種反彈。然而,如果沒有一個外力,那個勁便較不起來,所以我請他們分手,他們自然要結合。
這個較勁在婚后仍然在繼續(xù):新娘開始對新房內(nèi)的家具較勁,她說這些家具很不配套,地板和門的顏色不一致,瓷磚和墻的色調(diào)不和諧,就連廚柜也不是她喜歡的款式……,最后他終于對新郎道出抱怨的核心:“為什么一切都是由你媽作主?我才是這家中的女主人!”
看,她處處較勁,男方要領結婚證,她較勁;成家后過日子,跟房子較勁;看著現(xiàn)成的裝修,跟婆婆較勁,好象較勁才叫過日子。沒錯,她所從事的家庭內(nèi)部戰(zhàn)爭,就是為了奪取政權。
其實一切都順理成章,新娘子的目的就是要控制,其實在談戀愛時,她就充滿了控制欲:一切要按她的想法進行。如果要問她有什么想法,她會回答不知道,不過她還會說,“我的想法就是跟你們的想法相反,所以我需要你們先要有想法。”
我們似乎很難理解她的心態(tài),不過,在一種人身上我們會詮釋這種狀態(tài),那就是一個小女孩兒,她沒有,也不可能有主意(想法),一切要聽大人的,可大人的表達又不令她滿意,也就是說,大人所要求的,都是她不情愿的,所以她既被動,又叛逆。
以上描述的是一種性格特質,后來經(jīng)過深入了解得知,她果然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父母對她的要求比較苛刻,總把一些不良情緒傳遞給她(因為父母的心理年齡很幼稚),比如“媽媽這么做,都是為了你”、“爸爸沒良心,你可得為我爭口氣呀”、“唉,女人最苦,男人都沒良心”……母親的苦口婆心總讓她感到力不從心(無法分擔大人的焦慮),也為她幼小的心靈中種下一棵仇恨男人的火種,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等到時機成熟,就會自動引爆。
可在當時,她拿不出相應的主意來化解父母的不和,及家庭困境。所以她習慣于和自己較勁(因為她不敢得罪父母),因此她生出一個愿望:“長大后,當我有能力時,一定要控制局面,一定要他們聽命于我,否則我就太累了,而且還不得不繼續(xù)泡在苦水里。”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苦大仇深的女孩兒當然也要擺脫封建枷鎖,不過,她不具備吳瓊花的革命覺悟,她把敵人搞錯了,或者說是她回避了真正的矛盾。是的,她不敢得罪直接關系人(親生父母),卻把槍口對準了老公(及他的家人),因為他們同為親人。于是,心理學中的折射或投射就會發(fā)生作用,也就是我們所謂的遷怒,要老公(及其家人)滿足自己的未了心愿,而她的心愿就是:父母(親人)要聽命于自己,不再惹事,不再讓她感到不安。
事情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調(diào)不調(diào)整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不過還有一個問題,當初這個女生怎么偏偏選中了這個男生,而不是別人呢?據(jù)了解,這男生曾經(jīng)不止三次和她提出分手,但每一次都被女生以各種方法加以挽救,單位門口的等待和哭泣,以及找到男方父母表決心等,都讓這個單純的男生、未來的老公難以抗拒,他就像一個木偶一樣被牽來扯去,他說,與她相處時,他找不到自己。
對,女生要的就是這種讓對方迷失的感覺,其實,她在挽救的過程中充分調(diào)動自己的控制欲(以各種手段保全關系),男友提出分手(矛盾和抗拒)的境遇也令她熟悉,因為她習慣于較勁,包括男友的較勁。
過去的她夾在父母之間,十分可憐,如今的她卻像個斗士,成天揮舞著拳頭,這可能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是的,她控制著與親人的距離,就像拳擊場上的拳手,必須拉開距離才能夠擊中對方的有效部位。這個距離是父母之間的,也是她在生存經(jīng)驗中劃定的,在她看來,不能離父母太近,否則就會承擔太多的負面責任,可又不能離開他們,因為她沒有能力和權力放棄這個游戲規(guī)則(家庭關系)。
所以,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拳擊臺,家庭對她來說,就是個無法離開,也不能親近的角斗場,只要作為家庭的一員,她就不能終止打斗(內(nèi)耗),因此她必須控制距離,并調(diào)整腳步,既防止對方進攻,又可隨時反擊。拳擊內(nèi)行將此稱之為“控制節(jié)奏”。
她顯然是在以靜制動——當對方出招后俟機反擊,為了讓對方出拳,她就必須用頻頻挑逗來把對方激怒,當然,后果可能是要挨一頓打,不過即使如此,也是她所習慣的,也在她的承受范圍之內(nèi)。
拳手最重要的心理素質就是控制比賽節(jié)奏,她做到了,原生家庭對她嚴格的訓練開始在新家奏效,且成果顯著,她樂此不疲地站在拳臺上劃步,言語中充滿了挑逗與挑戰(zhàn)性,這讓對面的老公不知所措,不過被激怒是常有的事,于是揮拳來打——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她的父母就陪著她這樣玩了二十幾年,如今對手換成了老公。
如果老公不想玩了,或是獨自走下拳臺,她就會傷心或憤怒,謾罵和羞辱在此時可能最有效,這就是她的語氣為什么會如此苛刻的原因。然而,這可怎么辦呢?老公被她如此調(diào)動著,總有一天,不是被累殘就是被耗干,也許當她以一記漂亮而有力的左擺拳KO老公,或者被老公KO,也許才有可能終止比賽,這個游戲才有可能停止。
明白了,她結婚的理由就是打斗,她是一個“情感對抗癥患者”,其實這種人決不止她一個,研究發(fā)現(xiàn),許多男女在婚后都會或多或少地呈現(xiàn)為格斗狀態(tài),無故發(fā)作和存心找茬是他們的常態(tài),尋根溯源,他們大都在格斗競技場長大,并以,也只能以父母為教練,學習著各種拳法,以便有朝一日在自己的生存環(huán)境中,特別是在家庭中驗證所學,所謂學以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