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了老公的說夢,我卻陷入夢魘:渾身發(fā)抖,用雙手緊扣著雙肩,頭搖得像撥浪鼓。
爸爸的離開,是我今生的噩夢。
其實爸爸常常走進我的夢里,和我一起干活,一起吃飯,一起漫步。我總認為,他還在我的身邊。
想起爸爸,想起他一輩子的辛勞,從磨面坊到鐵器鋪,從做布匹生意到糧食收購,從蒸饃店到養(yǎng)殖業(yè),幾起幾落,其中坎坷,個中艱難,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我只能盡綿薄之力:
小時候,好好學習,用優(yōu)異的學習成績讓爸爸疲憊的臉上綻放光彩。爸爸是個不茍言笑的人,可是我看見過他開心的笑。那是我13歲玩燈的時候,爸爸撫摸著我的頭:丫頭,你長大了。我那是第一次看見爸爸笑,雖然他的帶著微笑的臉上露出了因為抽煙變得黑黃的牙齒,可是,我仍然在一次作文里描述爸爸的微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
爸爸是一個農(nóng)民,可不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民,他雖然也下地做農(nóng)活,他也端著飯碗蹲在門前大樹下呼嚕呼嚕的吃飯,可一有空閑,爸爸總是拿著書。經(jīng)常坐在他自己親自做的一個躺椅上,翻看著一本書又一本書,有農(nóng)業(yè)機械化的,有病蟲防治的,有散文,有今古傳奇....我就是在爸爸的熏陶下愛上看書,愛上聽廣播的。
爸爸喝酒,他卻不會扯著喉嚨喊著喝,總是小抿兩口,所以從沒有見過爸爸喝醉酒的樣子??墒悄且淮?,爸爸喝醉了。我考上學校了。親戚朋友到家里賀喜,爸爸一桌子一桌子給來客敬酒,自己也喝酒。那天是我印象中爸爸喝酒最多的一次,也是爸爸說話說的最多的一次,從里間說到外間。完全改變了以往不茍言笑的樣子。
工作了,爸爸也把我當做主心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總喜歡和我商量。所以,爸爸的擔憂,爸爸的煩惱統(tǒng)統(tǒng)的擱在我的心里。想起爸爸白手起家創(chuàng)業(yè)的40多個年頭的苦難,我的心就像刀絞一樣痛。
如今,爸爸不再為兒女的前途擔憂,爸爸不再為年邁的爺爺奶奶操心,爸爸不再為生活奔波勞累。他安息了,永遠的休息了。
可是我的心還是痛,撕心裂肺的痛。
親欲養(yǎng)卻不再。
這道傷疤,是我永遠的痛,無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