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陰病就應該重在溫復陽氣,因為一旦病至三陰,機體的抗病能力就已經衰退了,就會表現為陽虛寒證。比如:
太陰病是以寒濕內困,脾陽虛損,運化失職的病機為綱。而太陰篇當中所談到的八條條文,實際上都含有中陽虛損的病機在里面。所以治療須守“當溫之”,用方不離四逆湯、理中湯,溫復脾腎之陽,燥濕祛寒,使病能夠得到痊愈。
少陰病是以“脈微細,但欲寐”為綱,它的病機不外乎心腎陽氣虛衰。
可見陽虛、氣血不足之精神不振及損陽傷正的系列證候。在治療上,溫復陽氣是極其重要的。在具體的論治中,若脾腎兩虛,中外兼寒者,應該以四逆湯或四逆湯的類方或四逆法來溫運脾腎之陽;若陰盛于內、格陽于外,則用通脈四逆湯通達內外陽氣;若陰盛而格陽于上,則應以白通湯宣通上下之陽。陰寒內盛,除可格陽于外與格陽于上,同樣可以格陽于下,這一點應該引起重視。陰盛陽虛的情況一旦兼水氣浸漬,那么在治療上又應該溫腎陽、利水氣,可用附子湯、真武湯一類。這些在臨床上還是很好把握的。
厥陰病的問題大家要引起注意,厥陰是處在兩陰交盡之地,與太少二陰一樣,它的陰寒極盛,而就在陰寒極盛的狀況下,它會出現另外一個機轉,這就是我們常說的“重陰必陽”、“寒極生熱”。就相當于今天的冬至,冬至意味著什么呢?冬之“至”也,也就是冬到了極限,陰寒到了極限,然而正是在這個極限中孕育著一陽來復。厥陰病就是在這個陰寒極盛當中蘊含陽熱來復的轉機。雖然厥陰病的病機相當錯綜復雜,但不外乎成無己所描述的“厥為陰氣至也,熱為陽氣復也”。如果能把厥、熱作為辨證要點,把握陰陽消長的機轉,尤其是把握住陽氣來復的機會,那么厥陰病就會得到治愈。臨床上,對于厥熱勝復的實質必須認識清楚,在扶陽的治療過程中,即便出現陽復太過的熱化現象,仍然不能否定“熱多者生,厥多者死”的這一規(guī)律。尤其在存亡之際,如果醫(yī)者腳跟不穩(wěn),自己把握不住自己,往往就會錯失良機,以致釀成陽不復生,厥逆不還,陰陽離絕。所以對厥陰病的治療,一定要把握這一點,始終溫復陽氣,只有這樣才不會有險象發(fā)生。此誠為千鈞一發(fā),猶豫不得,顧慮不得。
我們這里談到的宣通陽氣和溫補陽氣兩法,它們之間有區(qū)別,但更重要的是它們又有聯(lián)系。因為宣通實際上是針對陽氣被郁、運行不暢來講的;溫補則是針對陽氣虛損、失其溫壯而言。但是臨床的病變錯綜復雜,陽氣運行不暢和失于溫壯往往又是相伴而行。所以在治療上,應當重視這兩方面共同互濟的聯(lián)系。這個思路必須具備,因為宣通陽氣能夠使陽氣運行宣暢,這就可以促進和發(fā)揮陽氣的功能。比如說我們用麻黃法,我們用桂枝法,這些方藥辛溫解表以祛邪,宣暢了陽氣,使衛(wèi)陽營陰之間得以和調,達到調和營衛(wèi)的目的;而溫壯陽氣法反過來亦能促進陽氣的活動力。比如溫陽化氣,氣化水行,使其陽氣暢旺。
所以三陽病當中,扶陽應該以宣通為主,但又不拘泥于宣通。一旦病有傷陽之候,溫補同樣也不可少。比如太陽病誤傷中陽,出現胸滿、微惡寒的癥候,用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既有宣通之用又具溫補之功。在太陽病之變證中,有很多病證都屬于損陽傷正所致,在扶陽的治療中也就往往會宣通與溫補合用。結合到現代人的體質,溫補法實際上運用非常之廣,比如我一個半天要看50個病人,其中很可能有45個要用到溫補,用得好,可以立馬見效。
三陰病當中,扶陽應該以溫補為重,但是我們又不能夠局限于溫補,拘泥于溫補。比如說陽虛而又兼有瘀滯的病人,就應該兼以通陽。又比如寒濕中阻,身目為黃,這個病用單純的溫補往往解決不了,還應當從寒濕中去求治。這類疾病即便有熱象,也不能貿然清熱,這個熱往往都是假象。在厥陰病當中,既有血虛的寒厥,也有陽虛的寒厥,但都是由于“陰陽之氣不相順接”所致,對這些厥往往既可以單純采用溫補之法,通過溫補振奮陽氣以通陽;又可以采取溫補兼宣通的方法,以使陰陽之氣能夠順接。
由此我們可以看到,溫通和溫補既有明顯的區(qū)別,但是又有緊密的聯(lián)系,使得在臨床上難以截然區(qū)分。重要的是我們應該認識到這兩者之間的區(qū)別以及它們的互通互補,這樣才能夠將扶陽的思想很靈活地運用于臨床。今天我就扶陽理論的思想核心談了個人的一些認識,雖然沒有很具體地談到法和方藥的運用,但我想思路是更重要的問題,思路解決了,其他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欄目主持:劉觀濤
新媒體編輯:王丹